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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容燼成親的第八年,我決定要個孩子。
他體貼溫柔,疼我入骨,是極好的夫君。
一定也會是個極好的父親。
可是等到云消雨歇之后,
他卻平靜對我說:
“我準備回宮迎娶太子妃,不能給你做夫君了?!?/p>
“我會收你做義妹,替你另找一戶好人家出嫁?!?/p>
發(fā)妻變義妹,原來八年恩愛,全是謊言。
......
親自送我出嫁。
我僵在原地,久久不能回神。
容燼面色如常,好像在跟我討論明日吃什么那樣輕松。
他的脖子上還有我留下的斑斑紅痕,
因為他瘸腿,在榻上我總是更主動,唯恐他傷了腿,
令我心疼。
“回宮?太子妃?”
此刻,
我的心好像真的開始疼了,
干巴巴重復(fù)他的話。
“我本是當朝太子,為了謀劃大事,才將計就計同你躲在這山村。”
他絲毫沒有發(fā)現(xiàn)的我情緒,
“太子妃林照微是太師之女,眼里揉不得沙子,你只能做我的義妹?!?/p>
“你跟了我八年,我會幫你找一個好人家。”
接下來說了什么,我已經(jīng)完全聽不進去了。
他好像在給我講一個話本子。
那故事的男主角,是位高權(quán)重的太子,有一位高貴貌美的未婚妻。
他們青梅竹馬,兩心相許。
只等良辰吉日成親。
可是幾年前太子落難,未婚妻閉門不見。
他被追殺,流落到這偏僻的山村。
被路過的醫(yī)女救起,做了八年荒唐夫妻。
“她都對你見死不救了,你還要回去娶她?”
我眼底酸澀,張了張嘴;
“我們才是拜過天地的夫妻啊。”
他靜靜看著我,半晌笑了出來,
“棉絮,你不懂,這天下只有她才配做我的妻子?!?/p>
“我和你,不過是扮家家酒。”
扮家家酒。
是太子韜光養(yǎng)晦時候,解悶的游戲。
后面的瘸腿是假的,
八年的夫妻也是假的。
我的眼淚倏地落下來。
他那么喜歡我,
怎么會是假的呢。
剛把他撿回來的時候,村子里好多人議論。
孤男寡女,無媒茍合。
什么臟的臭的流言都有,
還有那些娶不到媳婦的光棍,不懷好意騷擾我。
“反正你都跟那個瘸子睡了,身子早就破了,再陪陪哥哥怎么了?”
“殘花敗柳,不干不凈,裝什么清高?”
眼見那流氓地痞想要欺負我,
容燼拖著斷腿,一箭射穿了那人想要拉我的手。
“誰說她不干凈?棉絮清清白白!”
“沈棉絮是我的妻子,我會八抬大轎,風(fēng)風(fēng)光光娶她?!?/p>
他沒有撒謊。
成親那天,他叫了八抬大轎,風(fēng)風(fēng)光光抬著我,
圍著村子轉(zhuǎn)了一圈。
而他拖著斷腿,一瘸一拐跟著轎子,走完了全程。
村子里的人都說,
沈棉絮命好,還真撿了個好夫君。
八年來,
我們夫妻恩愛,蜜里調(diào)油。
本想著是時候要個孩子了,
今晚他卻說:我和你,不過是扮家家酒。
他扮得可真好啊。
我張了張嘴,
眼淚卻先落了下來。
容燼拭去我的淚水,平靜說出殘忍的話:
“你這樣的身份,是跟不了我的,收作義妹是為了你好?!?/p>
“你和我的事,只有我的侍衛(wèi)知道,等到回了京城,你依舊清清白白,不會影響你嫁人......”
燭火明明暗暗,
淚珠朦朧,我忽然覺得他很陌生。
八年前,我救了被人追殺的容燼。
我從沒有問過他的身份,想著已經(jīng)做了夫妻,
他是什么身份我都不嫌棄。
原來,卻是他一直都嫌棄我,
覺得我配不上他。
原來,
是我從來沒有看清他。
我抹了一把眼淚,笑著對他點頭:
“多謝兄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