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助他從一個“風(fēng)一吹就倒”的病秧子太子登基為帝,只為換回我們說好的“一紙休書”。
弓開滿月。尉遲鳶的指腹被烏木弓身磨出的薄繭,此刻正穩(wěn)穩(wěn)地扣著冰冷的箭羽。
風(fēng)拂過皇家圍獵場的松林,帶著草木的清香與遠(yuǎn)處隱約的脂粉氣。她對此嗤之以鼻??磁_上,
那些貴女們正扭著水蛇般的腰肢,唱著婉轉(zhuǎn)承歡的曲兒,像一群待價而沽的雀鳥。
而她尉遲鳶,是將門之女,她只信手中的弓,弦上的箭?!拔恕币宦朂堃靼愕南翼?,
利箭如流光破空。百步之外,紅靶正中的那點(diǎn)墨心,被精準(zhǔn)地貫穿,箭羽猶自高傲地顫動。
滿場喝彩。就在這時,一道略顯單薄的身影“恰巧”出現(xiàn)在靶場邊緣的林蔭小道上。
明黃色的衣袍昭示著來人的身份——太子蕭靜之。他身邊只跟著一個老太監(jiān),
正低聲說著什么,太子微微側(cè)著頭,陽光透過樹葉的縫隙,
在他蒼白俊秀的臉上投下斑駁的光影,讓他看起來像一尊易碎的玉雕?!疤拥钕虑q。
”周圍的侍衛(wèi)紛紛跪拜。尉遲鳶心頭涌上一股少年人的好勝與張揚(yáng)。
她要讓這位傳說中弱不禁風(fēng)的太子,也見識見識她尉遲家的箭術(shù)。她再次搭箭上弦,這一次,
瞄準(zhǔn)的不再是靶心?!翱春昧?!”她清喝一聲,聲音清脆如鶯啼。所有人的目光都匯聚過來,
包括那位病弱的太子。他抬起眼,一雙溫潤的眸子望向她,帶著幾分不解與好奇。
尉遲鳶的嘴角勾起一抹驕傲的弧度。她的目標(biāo),是太子發(fā)冠正中那顆指甲蓋大小的東海明珠。
她要的,是擦珠而過,不傷分毫!弓弦再度嗡鳴,比方才更急,更烈!然而,她算準(zhǔn)了角度,
卻算錯了這把三石強(qiáng)弓的后勁。箭矢帶著一股肉眼可見的強(qiáng)風(fēng),呼嘯而去!它并未傷及明珠,
卻以毫厘之差,精準(zhǔn)地刮斷了束發(fā)的玉簪!“啪!”一聲玉碎的脆響,在瞬間的死寂中,
清晰得刺耳。太子蕭靜之的發(fā)冠應(yīng)聲落地,一頭烏黑如瀑的長發(fā)瞬間散落,鋪滿了他的肩背。
他那張本就沒什么血色的臉,此刻更是白得像紙。
他像是被這突如其來的驚嚇抽走了所有力氣,身子晃了晃,那雙漂亮的眼睛緩緩閉上,
整個人竟直挺挺地向后倒去!“殿下!”老太監(jiān)的驚呼聲凄厲得劃破長空。全場,死寂。
尉遲鳶握著弓的手,第一次感到了刺骨的冰冷。她看著那個倒在地上,發(fā)絲凌亂,
不知死活的太子,腦子里“嗡”的一聲,一片空白。半個時辰后,
圣旨傳到了跪在御前的尉遲鳶耳中?;实鄣穆曇敉?yán)而冰冷,
不帶一絲溫度:“……將軍之女尉遲鳶,行事乖張,驚擾太子,致其舊疾復(fù)發(fā),本應(yīng)重罰。
然太子仁厚,愿以身安撫。朕體恤太子之心,特下旨,賜婚尉遲鳶為太子側(cè)妃,三日后完婚,
以做懲戒。欽此——”每一個字,都像一把淬了冰的重錘,狠狠砸在尉遲鳶的心上。
太子側(cè)妃?她,尉遲鳶,要在三日后,嫁給那個弱不禁風(fēng),一碰就倒的藥罐子?她的人生,
她縱馬馳騁的廣闊天地,都將在那一方小小的東宮庭院里,在那揮之不散的藥味中,
徹底腐爛,終結(jié)。她感覺自己的血液都涼透了,眼前一片陣陣發(fā)黑。
而在無人看見的東宮寢殿內(nèi),剛剛“悠悠轉(zhuǎn)醒”的蕭靜之,正用一方素白的手帕,
慢條斯理地擦拭著指尖。他蒼白的臉上沒有一絲病氣,那雙溫潤的眸子里,
平靜得像一潭深不見底的寒潭。他看著窗外那只被關(guān)入金絲籠中的獵鷹,嘴角,
緩緩勾起一抹無人察覺的弧度。成了。這只桀驁不馴的雌鷹,終于是他的了。
第二章:新婚之夜東宮的喜燭,燃得并不旺。燭火跳躍著,將一室的龍鳳呈祥映得光影晃動,
卻驅(qū)不散空氣中那股子常年不散,淡淡的藥味。這味道像一只無形的手,
扼住了尉遲鳶的呼吸。她沒有碰桌上的交杯酒,而是徑直走到書案前,親自研墨。
上好的徽墨在硯臺里無聲地旋轉(zhuǎn),磨出的墨汁濃稠如夜。她將一張白宣鋪開,壓上鎮(zhèn)紙,
然后,她看向那個剛剛推門而入的人——她的新婚丈夫,太子蕭靜之。
他已經(jīng)換下繁復(fù)的朝服,只著一身單薄的紅色寢衣,更襯得他臉色蒼白,身形清瘦。
他看著她,眼中帶著一絲疑惑,似乎不明白為何新娘子會在洞房之夜,
擺開這樣一副公事公辦的架勢?!疤拥钕?,”尉遲鳶率先開口,
聲音里沒有半分新婦的嬌羞,只有冰雪般的冷靜,“你我皆是明白人。這樁婚事,
是陛下對我的懲戒,是你安撫圣心的說辭,獨(dú)獨(dú)不是情投意合?!彼D了頓,拿起筆,
沾飽了墨,將筆桿的另一頭遞向他。“我不想我的人生,耗死在這藥罐子里。
你也不想身邊時刻跟著一個,可能會讓你受驚的悍婦?!彼挠迷~毫不客氣,“寫一封休書。
你還我自由,我保你清凈。這對你我,都有好處?!笔掛o之的目光落在她遞過來的毛筆上,
長長的睫毛顫了顫。他沒有接,反而向后退了一小步,仿佛她遞過來的不是筆,而是一把刀。
“鳶兒……”他開口,聲音虛弱得像風(fēng)一吹就會散,“今夜……是我們的新婚之夜。
你……咳咳……你在說什么?”劇烈的咳嗽聲打斷了他的話。他捂著嘴,
瘦削的肩膀劇烈地抖動起來,每一次咳嗽都像是要將心肺都咳出來一般。尉遲鳶皺起了眉。
又是這招。她最見不得這種一碰就碎的孱弱。她上前一步,想將筆硬塞進(jìn)他手里,
語氣也帶上了不耐:“別裝了!蕭靜之,我不是那些需要你憐惜的閨閣女子!
收起你這套博取同情的把戲!”她的手,抓住了他的手腕。入手處,
是一片驚人的冰涼和纖細(xì),那腕骨的輪廓清晰得硌手,讓她心頭沒來由地一跳。而蕭靜之,
就在她觸碰到他的那一刻,身體猛地一僵。他像是被蝎子蟄了一般,猛地抽回手,
看向她的眼神里,第一次帶上了驚恐。“你……你別碰我!”他踉蹌著后退,臉色白得像雪,
呼吸急促起來,那劇烈的咳嗽再次排山倒海般襲來?!翱取瓤瓤取边@一次,
他咳得比任何時候都要兇,整個人蜷縮起來,仿佛承受著巨大的痛苦。
尉遲鳶被他這副模樣弄得愣住了。難道……他是真的……就在她遲疑的瞬間,
蕭靜之的身體晃了晃,直挺挺地向后倒去!“砰”的一聲悶響,他摔在了地上。
幾乎是同一時刻,寢殿的大門被轟然撞開!“靜兒!”皇后的聲音凄厲而驚惶。
尉遲鳶猛地回頭,只見皇帝和皇后帶著大批宮人,正站在門口。而他們的視線,越過她,
死死地定格在她腳邊那個不知死活的人身上。她還保持著伸手的姿勢,
手里甚至還握著那支筆。這一幕,任誰來看,都是她這個悍婦,將體弱的太子逼得氣血攻心,
再次昏死過去。百口莫辯。冰冷的宗祠里,尉遲鳶直挺挺地跪在蒲團(tuán)上,背脊挺得像一桿槍。
她已經(jīng)在這里跪了整整一夜。她不覺得委屈,只覺得荒唐,以及一種前所未有的厭惡。
她厭惡蕭靜之那副弱不禁風(fēng)的樣子,更厭惡自己的人生被這樣一個男人牢牢捆綁。這日子,
真是一天都過不下去了。就在她心灰意冷之際,一道清瘦的身影,扶著門框,
慢慢地走了進(jìn)來。是蕭靜之。他換上了一身素色的常服,臉色依舊蒼白,嘴唇?jīng)]有一絲血色。
他走到她面前,沒有看她,只是低頭看著供桌上的牌位,聲音低得只有他們兩人能聽見。
“今日之事,委屈你了?!蔽具t鳶冷笑一聲,沒有說話。蕭靜之似乎也不在意她的態(tài)度,
自顧自地說了下去:“我知道,你是一只不該被關(guān)在籠中的鷹?!边@句話,
讓尉遲鳶的心微微一動。他轉(zhuǎn)過頭,那雙總是顯得溫潤無害的眸子,此刻在昏暗的燭光下,
竟顯得有些深邃?!澳銕臀遥乙鄮湍?。”他壓低了聲音,像是在分享一個最危險的秘密,
“待我將來……登臨大寶,這太子妃之位,乃至皇后之位,都困不住你。
我必親手寫下放妻書,還你一片自由天地?!蔽具t鳶猛地抬起頭,眼中滿是震驚。她看著他,
試圖從他那張平靜的臉上,分辨出這句話的真假。登基,即和離。這個承諾,
像一道劈開黑暗的閃電,讓她在窒息的絕望中,看到了一絲光亮。她鄙夷他的孱弱,
卻無法拒絕這份通往自由的誘惑?!啊谩!绷季?,她從牙縫里擠出一個字,“一言為定。
”蕭靜之的嘴角,緩緩勾起一抹幾不可察的笑意,隨即隱去。他轉(zhuǎn)身,扶著墻,
又是一陣壓抑的低咳,慢慢地走出了宗祠。在他轉(zhuǎn)身的瞬間,那雙深不見底的眸子里,
閃過一絲算計與志在必得的光。以退為進(jìn),方為上策。他要的,從來不是放她走。他要的,
是讓她心甘情愿地,為他收起羽翼,為他……畫地為牢。第三章:東宮改造寅時三刻,
天色還是濃得化不開的墨。尉遲鳶一身利落的短打,像一團(tuán)燃燒的火焰,
踹開了東宮寢殿的大門?!笆掛o之,起來!”她的聲音沒有絲毫溫度,
直接劈開了滿室的寂靜。床上,那位大周朝的太子殿下被驚得渾身一顫,
從錦被中露出一張睡意惺忪,蒼白如紙的臉。他迷茫地看著她,仿佛一只受驚的幼鹿。
“鳶兒……?”他的聲音帶著濃重的鼻音,又軟又糯,“天……還沒亮……”“天亮等你,
黃泉路也等你!”尉遲鳶毫不客氣地走上前,一把掀開了他身上的蠶絲被。
清晨的寒氣瞬間包裹住他單薄的身體,讓他不受控制地打了個哆嗦?!皬慕袢掌穑?/p>
我親自操練你?!蔽具t鳶居高臨下地看著他,眼神像在看一件亟待改造的殘次品,
“你想坐穩(wěn)那個位子,我想拿回我的自由。但前提是,你得有命活到那天!”半個時辰后,
東宮的庭院里,上演著一出堪稱荒誕的戲碼。尉遲鳶雙腿微屈,穩(wěn)穩(wěn)地扎著一個馬步,
氣息沉穩(wěn),紋絲不動。而她身旁,太子蕭靜之正以一個極其扭曲的姿勢,
渾身篩糠般地抖動著,兩條腿抖得像是風(fēng)中的落葉。“腰挺直!氣沉丹田!
”尉遲鳶皺眉喝道。“丹……丹田在哪兒……”蕭靜之的聲音細(xì)若蚊吟,
額頭上已經(jīng)布滿了細(xì)密的冷汗,嘴唇更是毫無血色。尉遲鳶一口氣堵在胸口,
差點(diǎn)沒把自己憋過去。她從未見過如此……孱弱的男人。她軍營里最瘦弱的火頭軍,
都比他強(qiáng)上百倍!“廢物!”她忍不住低罵一聲。話音剛落,蕭靜之的身體晃了晃,
眼看就要向后倒去。尉遲鳶幾乎是下意識地一個箭步上前,伸手?jǐn)堊×怂磳嫷氐纳眢w。
入手處,是一具輕得毫無分量的軀體,隔著薄薄的衣料,她能清晰地感受到他過快的心跳,
以及那滾燙得有些嚇人的體溫。他軟軟地靠在她懷里,急促地喘息著,
羽毛般的睫毛上掛著汗珠,整個人像是剛從水里撈出來一樣。
“我……我不行了……”他喃喃道,聲音里帶著濃濃的委屈和痛苦。那一瞬間,
尉遲鳶心頭那股“恨鐵不成鋼”的怒火,
竟鬼使神差地化作了一絲說不清道不明的煩躁與憐意。她最終還是沒能再罵出一個字。
她幾乎是半拖半抱地將他弄回了寢殿,扔回了床上??粗榭s成一團(tuán),不住咳嗽的樣子,
尉遲鳶煩躁地抓了抓頭發(fā),轉(zhuǎn)身親自去端來了太醫(yī)早就備好的湯藥?!皬堊?!
”她用命令的語氣說道。蕭靜之虛弱地?fù)u了搖頭,眉頭緊鎖,似乎連張嘴的力氣都沒有了。
尉...遲...鳶...她在心里默念了一遍自己的名字,告誡自己,冷靜,
這是為了自己未來的自由。最終,她捏著鼻子,舀起一勺滾燙的湯藥,放在唇邊吹了又吹,
直到溫度剛剛好,才粗聲粗氣地遞到他嘴邊?!昂龋 笔掛o之這才順從地張開嘴,
小口小口地將藥喝了下去。一碗藥喂完,尉遲鳶的額頭也見了汗,
感覺比自己練一天箭還要累。這樣的操練,日復(fù)一日。蕭靜之的體能沒有任何長進(jìn),
依舊是不到半個時辰就“體力不支”,然后順理成章地被尉遲鳶照顧。而尉遲鳶,
也從一開始的暴躁如雷,漸漸變得麻木,甚至……習(xí)慣。她會習(xí)慣性地在他訓(xùn)練時,
站在上風(fēng)口,為他擋住清晨的涼風(fēng)。她會習(xí)慣性地在他咳嗽時,將早就備好的溫水遞過去。
她會習(xí)慣性地在他“昏倒”時,精準(zhǔn)地接住他,然后熟練地將他弄回床上,喂藥,蓋被。
連她自己都未曾察覺,她的眼神,已經(jīng)從最初的鄙夷和不耐,
變成了一種連她自己都讀不懂的復(fù)雜。那里有無奈,有煩躁,但更多的,
是一種被深藏起來的……保護(hù)欲。這天傍晚,蕭靜之在院中看書,一陣穿堂風(fēng)吹過,
他下意識地縮了縮脖子。下一刻,一件帶著女子體溫和淡淡馨香的披風(fēng),
輕輕落在了他的肩上。他回頭,正對上尉遲鳶那雙明亮又帶著幾分不自在的眼睛。
“看什么看!”她語氣依舊強(qiáng)硬,眼神卻有些飄忽,“你要是著涼病倒了,
耽誤的是我的時間!”說完,她便像被火燒了尾巴一樣,轉(zhuǎn)身快步離去。
蕭靜之看著她幾乎是落荒而逃的背影,緩緩拉緊了身上的披風(fēng)。那上面殘留的溫度,
仿佛能一直暖到心底。他低下頭,繼續(xù)看著手中的書卷,唇邊,那抹熟悉,算計中的微笑,
第一次染上了一絲他自己都未曾察覺,真實(shí)的暖意。這只桀驁的鷹,已經(jīng)開始習(xí)慣,
為他停留了。第四章:湖心遇險皇家畫舫之上,絲竹管弦之聲,被風(fēng)送出很遠(yuǎn)。
尉遲鳶端坐著,看著一湖瀲滟的春光,只覺得煩悶。她討厭這種場合,
更討厭身邊那個正襟危坐,時不時低咳兩聲,惹來無數(shù)同情目光的蕭靜之。
他今日穿了一身月白色的長袍,襯得那張臉愈發(fā)沒有血色,仿佛一陣風(fēng)就能吹倒。
“太子妃似乎心緒不寧?”他忽然側(cè)過頭,輕聲問道,溫?zé)岬臍庀⒎鬟^她的耳畔。
尉遲鳶身子一僵,不動聲色地挪開半分,“湖上風(fēng)大,太子殿下還是多顧著自己吧。
”她的話音剛落,異變陡生!幾艘看似普通的漁船,毫無征兆地從蘆葦蕩中沖出,
以驚人的速度合圍而來!船上的漁夫們紛紛掣出雪亮的彎刀,滿臉殺氣,
嘶吼著撲向了太子的畫舫!“有刺客!保護(hù)殿下!”侍衛(wèi)們瞬間反應(yīng)過來,
刀劍出鞘之聲不絕于耳。畫舫之上,瞬間陷入一片混亂!
那些嬌滴滴的貴女們尖叫著四散奔逃,場面亂作一團(tuán)。尉遲鳶第一時間將蕭靜之護(hù)在身后,
眼神銳利如鷹,死死盯著那些攀上船舷的刺客?;靵y之中,一名刺客突破了防線,
揮刀直劈蕭靜之!尉遲鳶想也不想,一腳踹翻身前的案幾,擋住了那致命一擊。
就在這電光石火之間,腳下的船身猛地一晃!“??!”身后的蕭靜之發(fā)出一聲驚呼,
竟是腳下不穩(wěn),失足從船舷的缺口處,直直地跌入了冰冷的湖水之中!“撲通!”水花四濺。
那一瞬間,尉遲鳶的腦子里,只有一個念頭——他不會水!他那樣的身子,
掉進(jìn)這春寒料峭的湖里,還有命嗎?!那個“登基即和離”的承諾,
像一道驚雷在她腦中炸響!她不能讓他死了!尉遲鳶沒有絲毫猶豫,
甚至來不及脫下繁復(fù)的裙衫,便縱身一躍,如一道離弦之箭,扎進(jìn)了湖水之中。
刺骨的寒意瞬間包裹了她。厚重的宮裝吸滿了水,沉得像鐵。她奮力睜開眼,在渾濁的水下,
一眼就看到了那個正在不斷下沉,單薄的身影。她游過去,抓住他的手臂,用盡全身力氣,
將他托出了水面?!白プ〈 彼龥_著船上的侍衛(wèi)大吼。侍衛(wèi)們七手八腳地將兩人拉回船上。
蕭靜之渾身濕透,一上船就癱軟在地,劇烈地咳嗽起來,臉色青紫,嘴唇哆嗦,
看起來隨時都會斷氣。而此刻,刺客的攻擊愈發(fā)猛烈。尉遲鳶看著倒在地上,
毫無反抗之力的蕭靜之,一股前所未有的怒火,從心底直沖天靈蓋!她猛地站起身,
從一名倒下的侍衛(wèi)手中奪過長劍。冰冷的劍鋒在手,那股熟悉的感覺瞬間傳遍四肢百骸。
她不再是那個被困在東宮的太子妃,她又變回了那個縱橫沙場的將門之女!“找死!
”她低喝一聲,眼神凜冽如刀。她動了。身形如鬼魅,劍光如匹練。那些兇神惡煞的刺客,
在她面前,竟如同土雞瓦狗!每一次出劍,都精準(zhǔn)而狠辣。每一次閃避,都迅捷如電。鮮血,
不斷地濺起,染紅了她濕透的裙擺,像是在上面開出了一朵又一朵妖異的紅蓮。
那飛揚(yáng)的血色,映入了蕭靜之的眼眸深處。他半靠在船舷上,看著那個為他而戰(zhàn),
如同女武神一般的身影,那雙總是平靜無波的眸子里,第一次掀起了滔天巨浪。算計之中,
他從未算到,她會為他奮不顧身至此。不知過了多久,最后一個刺客被她一劍封喉,
倒在了血泊之中。畫舫之上,重歸寂靜。只剩下濃重的血腥味,和蕭靜之壓抑不住的咳嗽聲。
尉遲鳶扔掉卷了刃的長劍,快步走到他身邊,蹲下身,伸手探向他的脈搏。一只冰冷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