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205吃過飯，我捏著那張薄薄的支票出了門。“女士，二十萬現(xiàn)金全部取出嗎？
需要清點確認嗎？”銀行柜員的聲音從防彈玻璃傳出，清晰地到達我耳中?！叭咳〕觥?/p>
”我的聲音沒有半分遲疑，“再開一個新賬戶存進去?！薄昂玫模埳缘?。
”我看著眼前這堆粉紅色的紙幣，冰冷卻實在。它們不再是虛妄的等待，
而是我真正可以改變命運的砝碼。沒有直接回家，我拐進了街角一家網(wǎng)吧。
我登錄了一個股票交易軟件，輸入代碼，確認買入。上一世的我雖然在努力做工，
但從未放棄過努力。即使下了工渾身無力，我也會拖著疲憊的身軀去圖書館。
當(dāng)時有幾只我非?？春玫墓善?，卻一如既往遭到周慕白的反對。他用狐疑的眼光看著我，
語氣輕蔑，“這么復(fù)雜的東西，你能弄明白嗎？”“別到時候好不容易掙來的錢，
都打水漂了！”那幾只股票的價格日后一飛沖天。那時的我聽著收音機里財經(jīng)頻道的播報，
只覺得遙遠得像另一個世界。我看著屏幕上交易成功的提示，長長地吁出一口氣。回到家，
我小心翼翼地將母親的骨灰盒捧了出來。抱在懷里，仔細感受著母親的氣息。媽媽，
您在天有靈的話，也會真的放心了吧。我久久望著那個存放支票的小抽屜敞開著，
里面空空如也。這時門板突然被狠狠踹開，周慕白沖了進來。“沈靜秋！
”他的咆哮聲震得我耳膜嗡嗡作響，“我給你的那張支票呢？
”周慕白動作粗暴抓住我的肩膀，狠狠搖晃起來?！拔覇柲阍捘?！你聾了嗎？
那二十萬我給你媽買墓地的錢，你把它弄哪兒去了？”我平靜的抬起頭，看著他?！板X？
我用了?！薄澳阌昧耍俊敝苣桨滓詾樽约郝犲e了，“你做什么用了？這才幾個小時！沈靜秋，
你是不是瘋了？”“你管我做什么用了，反正你出去根本就沒打算把我接過去。
”我語氣冷冷。周慕白一下子心虛了，他訕訕縮回手，語氣軟了下來，“靜秋，
你要是不相信我，我可以給你寫保證書?！蔽铱戳怂谎郏Z氣淡淡，“不用，
我還要出去做活兒，先走了。”06到了他們出發(fā)的那一天，我沒有去送。
因為周慕白差點睡過了頭，小雅都沒來得及吃上早飯。我冷漠地看著他們手忙腳亂的樣子，
無動于衷。甚至把掛在周慕白包上我給他求來的平安符取了下來。
那是周慕白和安清瀾去滑雪的時候，他雙腿骨折。我急壞了，在醫(yī)院衣不解帶地伺候他，
承受著他最差的脾氣，甘之如飴。在他出院之后，我又去了據(jù)說許愿最靈驗的寺廟，
一步一跪、虔誠至極，為他求來了這個平安符。那時周慕白根本不在意，還說我迷信無知。
既然他看不到我的真心，那我不如護佑我自己。周慕白看我把平安符拿走，心里不是滋味，
于是朝我伸出手，“平安符還我?！蔽野阉o緊攥在手心，笑了笑道，“反正你也不信，
那還不如不要?！敝苣桨卓次揖芙^還他，臉上不高興的表情更甚，“不給就不給，
誰稀罕你那東西，國外有的是好的?！彼D(zhuǎn)頭對著小雅，語氣裝的輕快，“小雅，
跟著爸爸去國外過好日子嘍?！比C場的路上，小雅一直在嘟嘟囔囔抱怨自己肚子餓。
周慕白也因為我的不同于往日的態(tài)度，心里有點沒底，但他又不想在安清瀾面前表現(xiàn)出來。
所以周慕白的火氣都朝著小雅發(fā)泄，“一頓飯不吃又餓不死你！
到了我?guī)闳コ晕鞑?、吃牛排！”小雅哪里吃過這些苦，馬上就開始嚎啕大哭，“我要我媽！
我媽會給我吃的，她從來都不讓我餓著！”聽了這話，安清瀾臉色立刻變得難看。
周慕白只能在旁邊打圓場，“阿瀾，小孩子嘛，不懂事，你多讓讓她。
”坐飛機的十幾個小時，安清瀾吃著自己帶的精致小餅干。哪怕小雅在旁邊眼睛都看直了，
她一塊都沒給過小雅，第一頓飛機餐圖個新鮮，小雅還能狼吞虎咽地吃完，可是越到后面，
她就越想念我做的臘肉、排骨、蛋炒飯。到最后，小雅一邊委屈巴巴的流眼淚，
一邊小聲念著媽媽。周慕白帶著小雅和安清瀾離開后，屋子徹底空了。前世的我，
在這份死寂里變成了一具被抽走了靈魂軀殼。守著電話，守著信箱，
守著每一個可能帶來他們音訊的瞬間。我緩緩走到母親的遺像前，低聲說，“媽，他們走了。
”遺像上的母親依舊微笑著看著我，如生前一般慈祥?！拔抑馈保以谛睦锬貞?yīng)，
“您聽到了，也看到了?！鼻笆溃以诋悋l(xiāng)孤獨死去時，忘不掉的除了可悲的執(zhí)念，
便是母親臨終前枯瘦的手緊緊攥著我的感覺。我知道她放不下我這個為了一個不值得的男人，
耗盡青春和心血的傻女兒?！斑@一回”，我一字一句，清晰地說，“我不會再等了，
我會好好活出個人樣給您看?！?7屋子里還殘存著周慕白和小雅熟悉的氣息。我沒有停留，
馬上動身對家里進行了一次大掃除。灑掃完畢，我的目光掃過衣柜?？吹嚼锩鎾熘?，
大多都是些我的樣式陳舊的衣物。我一件件拿出來，打了個大包，扔進了垃圾堆。
第二天一早，天剛蒙蒙亮，我就出了門。徑直走進鎮(zhèn)上那家最大的百貨商場。前世，
為了省錢，我對自己苛刻到了極點。一碗白米飯配幾根咸菜就是一頓，衣服破了補了又補。
省下的每一分錢，都化作埋葬我的黃土。售貨員微笑著迎上來，“您好，女士，
請問需要什么？”“我想看看外套?！蔽移届o地說，“要厚實保暖的。
”我最終選中了一件深駝色的中長款羽絨服。標簽上的數(shù)字習(xí)慣性地讓我心里咯噔了一下，
它的價格足以抵上我以前給人洗兩個月衣服的工錢?！斑@件是我們今年的新款，
材質(zhì)特別好......”售貨員熱情地給我推銷。“就這件?！蔽掖驍嗨?，沒有猶豫。
換上嶄新的羽絨服，我又去了新華書店買了些書。踏實地坐在書桌前，
我現(xiàn)在只有對汲取新知識的渴望。前世為了和周慕白有更多的交流機會，
我強忍著下工回來的疲憊，剛翻了幾頁他的書，就被周慕白毫不留情地譏笑，
“那么深奧的書，你連大學(xué)都沒上，能看得懂？別再給我碰壞了?！蹦菚r地我窘迫地合上書，
自卑像藤蔓一樣纏繞。此刻，我就像海綿一樣貪婪地吸收著水。白天，我依舊去做工，
不再單純只為了掙錢，我找了一份在貿(mào)易公司做文員的工作。晚上，
我就借助書本和淘來的二手電腦瘋狂學(xué)習(xí)。日子在忙碌和充實中飛逝。幾個月后，
我投入的第一批股票開始發(fā)力。大洋彼岸。最初的日子，對周慕白、安清瀾和小雅來說，
簡直是一場不真實的黃金夢?！爸芟壬芴?，這就是圣克萊爾莊園。
”西裝革履的律師推開厚重的雕花鐵門。周慕白感覺自己的心臟快要跳出胸腔，
他緊緊攥著安清瀾的手。安清瀾則微微揚起下巴，臉上是藏不住的得意?！巴?！爸爸！媽媽！
這里好大好漂亮！”小雅掙脫周慕白的手，像只撒歡的小鹿在草坪上奔跑。然而，好景不長。
遺產(chǎn)并非想象中那樣唾手可得，周慕白根本看不懂那些復(fù)雜的英文文件，
只能完全依賴安清瀾。安清瀾起初確實盡心盡力，但她很快發(fā)現(xiàn)，
處理這些麻煩遠比花錢要困難百倍。壓力像滾雪球一樣越來越大。
在處理完一份令人頭疼的律師函后，安清瀾終于爆發(fā)了?！爸苣桨?！你是個男人嗎？
你除了會坐享其成，你還會什么？”周慕白惱羞成怒，“當(dāng)初不是你攛掇我來的嗎？
現(xiàn)在遇到困難了，你就翻臉不認人？”安清瀾冷笑一聲，“我當(dāng)初是瞎了眼才看上你！
你就是個扶不上墻的爛泥！窩囊廢！”小雅抱著我給她縫的那個舊娃娃，在角落里瑟瑟發(fā)抖。
08三年，彈指一揮間。這三年，我沒有等來周慕白的任何音訊。但我也不在乎了。
我的名字以一種意想不到的方式，在小城的金融圈子里傳開。
因為我?guī)唾Q(mào)易公司的老板規(guī)避了幾次不小的風(fēng)險。我的咨詢費也從最初的象征性收取，
逐漸變得可觀。我搬離了老屋，買了一套整潔明亮的公寓。母親的骨灰盒被我安放在家中。
我每天都會和她說說話，告訴她我今天又學(xué)到了什么。大洋彼岸天堂的幻象并未持續(xù)多久。
安清瀾挪用信托資金進行高風(fēng)險投機，結(jié)果血本無歸。巨大的落差讓她徹底崩潰，整日咒罵，
“周慕白，你就是個天煞孤星！我真是倒了八輩子血霉才遇見你！
”周慕白麻木地承受著安清瀾的辱罵和摔打，他看著眼前曾經(jīng)溫柔似水的白月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