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標(biāo)明確，一股狠勁支撐著我。我拖著依舊虛弱但已能行走的身體，扶著冰冷的墻壁，一步一挪，朝著記憶中城南最喧囂的方向，堅定地走去。每一步都牽扯著未愈的傷痛，但每一步，都踏在復(fù)仇和力量的道路上。
城南的貧民窟與醉仙樓所在的“銷金窟”，只隔著兩條街，卻如同兩個截然不同的世界。
越靠近醉仙樓，空氣里的味道就變了。刺鼻的劣質(zhì)脂粉香氣混合著濃郁的酒氣，還有隱約的絲竹管弦和男女調(diào)笑的聲音，取代了貧民窟的酸腐與死寂。腳下的路也從坑洼的爛泥地變成了相對平整的石板路。燈籠的光暈從兩旁高懸的樓閣窗戶里透出來，將街道染上一層曖昧的紅。
我身上那襤褸如碎布、沾滿污泥和干涸血污的“衣服”，在這里顯得格格不入，如同闖入天鵝群的癩蛤蟆。路人投來的目光充滿了毫不掩飾的鄙夷和嫌惡，像看一堆移動的垃圾。
“滾開！臭乞丐！別擋道！” 一個喝得醉醺醺的富商被我的樣子嚇了一跳，隨即惱怒地呵斥，他身邊的兩個家丁立刻兇神惡煞地圍了上來。
我沒有理會，只是低著頭，加快了腳步，目標(biāo)明確地朝著醉仙樓那燈火最盛、人聲最鼎沸的大門走去。身體里那股吞噬磚頭帶來的力量在支撐著我，復(fù)仇的火焰在心底無聲燃燒。
還沒走到醉仙樓那掛滿彩綢、香氣撲鼻的正門，一股更濃烈的酒氣混雜著嘔吐物的酸臭味就從一個陰暗的小巷口涌了出來。那里是醉仙樓的后巷，專門處理垃圾和穢物的地方。幾個巨大的泔水桶散發(fā)著令人作嘔的氣息，幾個穿著破爛短褂的雜役正罵罵咧咧地抬著沉重的木桶往外走。
我的目光銳利地掃過這片污穢之地。泔水？不行！木桶？體積太大！突然，我的視線定格在巷子深處，一堆被丟棄的雜物旁。
那里，斜倚著一盞燈！一盞破損的青銅燈！
它顯然是被淘汰下來的廢品。燈柱扭曲，燈盞破裂了一個大口子，上面布滿了油膩的污垢和銅銹。但它的主體結(jié)構(gòu)還在，最重要的是——它是金屬！青銅！
體積看起來……似乎剛好在一立方分米左右？
我的心臟猛地一跳！金屬！這絕對比磚頭瓦片強得多！
沒有絲毫猶豫，我像一頭發(fā)現(xiàn)了獵物的餓狼，猛地?fù)淞诉^去，完全無視了那幾個雜役驚愕和嫌惡的目光。我一把抓住了那盞冰冷、油膩、散發(fā)著腐朽銅臭的破燈！
入手沉重！遠(yuǎn)超剛才的磚頭！
就是它！
吞噬！
念頭升起的瞬間，靈魂深處的冰冷漩渦發(fā)出了前所未有的強烈悸動！一股比吞噬磚頭時強大得多的吸力爆發(fā)開來！
嗡——?。?！
這一次的嗡鳴聲清晰可聞，帶著一種金屬震顫的余韻！
那盞沉重的破舊青銅燈，在我手中劇烈地顫抖起來！仿佛在抗拒著無形的湮滅之力！燈身上的油污和銅銹如同被無形的火焰灼燒，瞬間化作極其細(xì)微的青煙消散！緊接著，青銅的燈體，從燈盞的破口處開始，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向內(nèi)塌陷、收縮、消失！
整個過程持續(xù)了大約三息！比吞噬磚頭慢了一倍！一股磅礴、精純、帶著金屬特有的堅韌與冰冷質(zhì)感的能量洪流，如同決堤的江河，洶涌澎湃地沖入我的身體！
這股能量太強大了！遠(yuǎn)超之前的瓦片和磚頭！它瘋狂地沖刷著我的經(jīng)脈，滋養(yǎng)著干涸的細(xì)胞，修復(fù)著受損的骨骼和內(nèi)臟！后背那殘留的劇痛瞬間消失得無影無蹤！一股沛然的力量感，如同沉睡的火山在我體內(nèi)轟然蘇醒！
【吞噬成功！目標(biāo)：劣質(zhì)青銅燈（殘破）。獲得基礎(chǔ)物質(zhì)能量：5.0單位！金屬元素能量微量！身體損傷完全修復(fù)！體質(zhì)微量提升！】
【警告：能量攝入接近當(dāng)前轉(zhuǎn)化極限上限！輕微能量淤積！請盡快提升吞噬等級！】
【當(dāng)前吞噬等級：Lv.0（殘破）→ Lv.1（初生）！可吞噬目標(biāo)：無生命體征的惰性物質(zhì)（最大體積：5立方分米）?？赏淌赡繕?biāo)新增：低級生命體（需接觸，效率極低，精神消耗巨大）。吞噬轉(zhuǎn)化效率：低?！?/p>
升級了！還解鎖了吞噬活物的能力？雖然限制極大！
我猛地站起身，感受著體內(nèi)奔涌的力量！虛弱感一掃而空，身體充滿了前所未有的活力！甚至連身高都似乎挺拔了一點點？身上那些干涸的血污和污泥依舊，但內(nèi)里，已然脫胎換骨！
就在這時——
“喲？哪來的小野狗，在后巷刨食呢？”
一個嬌媚入骨，卻又帶著明顯戲謔和居高臨下意味的女聲，在我身后響起。
我霍然轉(zhuǎn)身。
醉仙樓后門掛著燈籠的光暈下，斜倚著一個身姿曼妙的女子。她穿著一身水紅色的薄紗長裙，勾勒出驚心動魄的曲線。外面隨意披了件雪白的狐裘坎肩，領(lǐng)口微敞，露出一段欺霜賽雪的脖頸。烏發(fā)如云，松松挽起，斜插一支金步搖。臉上薄施粉黛，眉眼含春，紅唇飽滿如熟透的櫻桃，正是醉仙樓當(dāng)紅的魁首——柳含煙！
此刻，她那雙勾魂攝魄的桃花眼正落在我身上，眼神里帶著毫不掩飾的好奇和……一絲玩味的探究。她的目光在我臉上殘留的血污和襤褸的衣衫上掃過，紅唇微撇，帶著一絲嫌棄，但更多的是一種發(fā)現(xiàn)新奇玩具般的興趣。
“嘖嘖，瞧瞧這身板兒，” 她輕移蓮步，搖曳生姿地走近幾步，一股馥郁的蘭麝幽香頓時壓過了巷子里的穢氣。她微微俯身，那張顛倒眾生的臉湊近了些，眼神在我剛才被趙元朗踩過的左臉上停留了一瞬，那里還殘留著些許青紫。
“被踩得不輕吧？疼么？” 她的聲音又輕又軟，像羽毛搔刮著耳膜。
說話間，她那只穿著精致繡花軟鞋的玉足，竟似無意般，輕輕往前一探，繡著纏枝蓮紋的鞋尖，隔著薄薄的鞋面，極其曖昧地蹭在了我沾滿污泥的小腿肚上！
那觸感，溫?zé)?，柔軟，帶著一種酥麻的電流，瞬間穿透了粗糙的褲料！
她微微歪著頭，一縷帶著香氣的發(fā)絲垂落下來，幾乎拂過我的耳廓，吐氣如蘭：“瞧你這狼狽樣兒……要不要姐姐……收留你呀？”
那雙桃花眼里，媚意流轉(zhuǎn)，深處卻藏著一絲冰冷的算計。她在試探！一個剛剛還在泥地里掙扎、眼看就要斷氣的乞丐，轉(zhuǎn)眼間竟能生龍活虎地站起來？甚至還帶著一種讓她隱隱感到壓迫的氣息？這太不尋常了！
體內(nèi)剛剛平息下去的力量感因為她的靠近和這曖昧的接觸而微微躁動。我下意識地繃緊了身體，后退了半步，避開了她那充滿侵略性的觸碰。眼神平靜地迎上她探究的目光，沒有卑微，也沒有被誘惑的慌亂，只有一片深潭般的沉寂。
“多謝姑娘好意?！?我的聲音因為之前的嘶喊還有些沙啞，但異常平穩(wěn)，“我只是路過?！?/p>
柳含煙臉上的媚笑微微一滯，隨即綻放得更盛，如同開到荼蘼的罌粟。她直起身，抱著雙臂，狐裘坎肩滑落少許，露出圓潤的香肩。她上下打量著我，眼神更加玩味：“路過？姐姐這醉仙樓的后巷，可不是什么人都能‘路過’的。尤其是……像你這樣，剛剛還像條死狗，轉(zhuǎn)眼就活蹦亂跳的‘奇人’?！?她刻意加重了“奇人”兩個字。
就在這時，醉仙樓后門猛地被推開，一個管事模樣的胖子探出頭來，看到柳含煙和我，尤其是看到我這副尊容，立刻嫌惡地皺緊了眉頭。
“哎喲我的柳姑娘！您怎么跑這腌臜地方來了！快進(jìn)去快進(jìn)去！這……這哪來的臭要飯的，還不快滾！” 管事沖著我不耐煩地?fù)]手，像驅(qū)趕蒼蠅。
柳含煙卻咯咯嬌笑起來，笑聲清脆又帶著一絲慵懶的媚意。她伸出纖纖玉指，隔空點了點我，對那管事道：“王管事，急什么？這位小兄弟……我看著有趣得緊呢?！?/p>
她的目光再次落回我臉上，那眼神仿佛穿透了我襤褸的外衣，直刺我剛剛獲得力量的本質(zhì)。她紅唇微啟，用只有我們兩人能聽清的氣音，低笑道：“小野狗……藏著爪子呢？姐姐等你……亮出來的時候。” 說完，她意味深長地瞥了我一眼，轉(zhuǎn)身，裹緊了身上的狐裘，搖曳著水蛇般的腰肢，裊裊婷婷地走進(jìn)了那扇富麗堂皇的后門。空氣中只留下那一縷若有似無的蘭麝幽香。
王管事厭惡地瞪了我一眼，也縮回頭去，“砰”地一聲關(guān)上了后門。
后巷重新恢復(fù)了陰暗，只剩下泔水桶的酸臭和燈籠搖曳的光暈。
我站在原地，體內(nèi)力量奔涌，目光卻冰冷如鐵。
柳含煙……這女人不簡單。她察覺到了什么。但現(xiàn)在，不是糾纏的時候。
力量！我需要更強大的力量！需要足以支撐我復(fù)仇和立足的資本！
吞噬破銅燈帶來的能量，修復(fù)了身體，甚至讓我升了一級，但系統(tǒng)提示的“輕微能量淤積”也讓我明白，這點力量還遠(yuǎn)遠(yuǎn)不夠！我需要更龐大、更精純的能量源！
錢！大量的錢！在這個世界，金錢本身或許不是能量，但擁有金錢，就意味著我能接觸到更多蘊含能量的物質(zhì)！比如……更多的金屬？甚至……蘊含能量的玉石？奇珍？
去哪里弄錢？最快的途徑……
一個名字跳入腦?！w記當(dāng)鋪！趙元朗家的產(chǎn)業(yè)！遍布全城，城南就有一家不小的分號！
好！很好！就從你趙家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