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
薄景初做了一個很長很長的夢。
夢中,沒有那場車禍,溫頌宜也沒有失明。
他們一直很恩愛,有兩個玉雪可愛的孩子,既乖巧又懂事。
然而在夢中他卻一點都開心不起來,他明白,這一切都是假的。
溫頌宜出事對他的打擊太大,以至于連大腦對他的保護都絲毫不起作用。
就在薄景初求生的意志幾乎要湮滅的時候,他聽到了林予瑤的聲音。
就在那一瞬間,他所有的記憶都恢復了。
震驚和憤怒將他整個人吞沒。
他眼中那個不諳世事的“林予瑤”現在正在他的身上搜刮著值錢的東西。
她的語氣和言辭之中全都是貪婪和陰狠。
所以......
那場“意外”的車禍。
那個被“意外”送到他床上的林予瑤。
那張“意外”的,和溫頌宜那么相似的一張臉,甚至林予瑤的行為習慣、說話的語氣、喜歡的東西都和溫頌宜出奇的一致。
可是世界上真的有那么巧合的事情嗎?
還有,王興和和她又是什么關系?電話里的男人又是誰?
不行,他還不能死,絕對不能!
薄景初那張蒼白的臉上陡然漫上一絲血色,他艱難地睜開雙眼,眼底滲著濃黑如墨的戾色。
他要弄清楚事情的真相,如果這一切都是早有預謀......
就一定要有人為此付出代價!
而他,也會在一切都結束之后,再去找阿宜懺悔他的罪過。
薄景初撥通電話,“安德森,動用你的信息網,幫我查個人?!?/p>
當初林予瑤出現在他身邊的時候,他就調查過她的身份,并沒有問題。
那么只有一種可能——
他的信息網被屏蔽了一部分。
安德森是他在南非結識的一個頂尖黑客,只要出手,沒有他查不到的信息。
這一次,他一定要知道這件事的全部真相。
如果阿宜出事是遭人設計,就別怪他心狠手辣。
......
北歐,莊園。
鋼琴聲穿過繁茂盛開的郁金香,裊裊四散開來。
花叢中,身姿曼妙的少女輕輕踮起腳尖,四肢的動作柔美而有力,絲毫不拖泥帶水。
鋼琴的聲音更加激揚,溫頌宜逐漸加快了旋轉的速度,像起舞的精靈。
可漸漸的,她的動作略有遲滯,額頭上也滲出了細細密密的汗珠。
似乎是感覺到了她的吃力,鋼琴又慢慢開始傾向和緩。
“尼克,繼續(xù),我可以的!”溫頌宜咬牙。
聞言,鋼琴后面的男人,手上的動作沒有任何猶豫地就開始加快節(jié)奏。
尼克完全信任溫頌宜。
他愛她,相比于她明媚絕色的容顏,更傾心于她堅韌不拔的品質。
她不是溫室里的嬌花,在不傷害身體的前提下,他會竭盡全力配合她,滿足她的一切需求。
果然,溫頌宜的動作還是穩(wěn)穩(wěn)踩在節(jié)拍上,她完整地依照曲子原本的節(jié)奏跳完了這支舞蹈。
一舞畢,她維持著結束動作,胸膛起伏,輕快、短促地向外吐著氣。
尼克眼底的驚艷久久不散,眸光落在她身上不愿意離開。
溫頌宜伸出手在他眼前晃了晃,“喂,這位先生。”
尼克倏然回神,將她的指尖握在手里。
“很美,跳的很好。比我預想的要好的太多?!?/p>
他說的是實話,阿宜的動作熟練程度根本不像一個五年沒有在舞臺上表演的人。
她一定在私下里好好練習了。
但過去的這五年,她的眼睛看不見。
不知道摔了多少次,經歷了多少次的崩潰和絕望,才有了這樣的一支舞。
“阿宜,在這里等我,我去給你拿拖鞋。”
尼克起身離開的瞬間,溫頌宜看到了他眼底藏不住的疼惜,她心中最柔.軟的地方被輕輕觸碰了一下。
他總是這樣,能透過她堅強的外表看到她脆弱的那一面。
“他還是和五年前一樣,那么細心?!彼p聲喃喃。
維多站在溫頌宜身后,頭埋得更低,“主人他只有在您面前的時候這樣?!?/p>
其余時候,他都是那個狠辣無情的黑手黨教父,甚至可以說是,有些殘暴。
她聽了這句話有些出神,沒注意到男人走了回來,正在蹲下親手給她換鞋。
溫熱的手掌覆在她的腳心,溫頌宜臉頰飛上一抹羞紅,“尼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