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分鐘后。
別墅底層戒備森嚴的車庫。一輛經(jīng)過重度改裝的黑色裝甲越野車引擎低沉地轟鳴著,如同蟄伏的巨獸。
霍聿深親自拉開副駕駛的車門。他已經(jīng)換好了全套作戰(zhàn)服,戰(zhàn)術(shù)背心上插滿彈夾,整個人散發(fā)著一股冷硬的殺伐之氣。
我穿著那套略有些寬松但活動方便的作戰(zhàn)服,被他半扶半抱著塞進車里。
他俯身,仔細替我拉好安全帶,指尖劃過我鎖骨處的淤青,動作微微一頓。
然后,他抬頭,幽深的目光撞進我的眼睛。
“怕嗎?”
我迎著他的視線,緩緩抬起還在輕微顫抖的手,不是推開他,而是替他正了正微微歪掉的戰(zhàn)術(shù)目鏡。
“怕?!蔽胰鐚嵒卮?,聲音卻異常平穩(wěn),“所以,別讓我失望,‘雇主’先生?!?/p>
他眼底猛地掠過一絲極亮的光,像是被這句話徹底取悅。他低頭,在我唇上重重咬了一口,留下一個帶著血味的印記。
“如你所愿?!?/p>
他關(guān)上車門,繞到駕駛座,利落上車。
龐大的越野車發(fā)出咆哮,如同離弦之箭,猛地沖出車庫,撕裂夜幕,沖向城外未知的戰(zhàn)場。
車窗外的景色飛速倒退。城市的光暈逐漸被荒蕪的黑暗吞噬。
我靠在椅背上,能感受到傷口在每一次顛簸中傳來的刺痛,也能感受到身邊男人身上傳來的、令人心悸的專注和殺意。
手機又震動了一下。是【深淵】發(fā)來的最終確認坐標和實時衛(wèi)星畫面。
霍聿深瞥了一眼,唇角勾起一抹冷酷的弧度。
“坐穩(wěn)了?!?/p>
他猛地一打方向盤,越野車甩出一個劇烈的漂移,拐上一條偏僻的廢棄公路,朝著遠處山巒的黑色輪廓疾馳而去。
路的盡頭,是“黑蝎”最后的墳?zāi)埂?/p>
也是我和他,這場荒謬而致命的婚姻,真正的起點。
我閉上眼,深吸一口氣,再睜開時,眼底只剩下一片冰冷的平靜。
那就,去看看地獄的風景吧。
和他一起。
越野車在荒蕪的廢棄公路上狂飆,引擎的嘶吼撕破夜的寂靜。
車內(nèi)只有儀表盤幽藍的光線和霍聿深操作車載終端時屏幕閃爍的冷光。
他單手操控方向盤,另一只手在屏幕上快速滑動,調(diào)出【深淵】傳來的實時衛(wèi)星圖和熱成像。
一個個紅點在一個隱蔽的山谷建筑群中移動。
“十七個熱源信號,外圍六個,主要建筑內(nèi)十一個。電力系統(tǒng)獨立,有備用發(fā)電機。東南角……疑似軍火庫。”他的聲音冷靜得像在播報天氣預(yù)報,卻帶著鐵血的殺伐決斷。
我靠在椅背上,忍著顛簸帶來的傷口陣痛,目光掃過屏幕。那些移動的紅點,在我眼里變成了一張張猙獰的臉,和推我下天臺那只手的主人重疊。
血液里某種冰冷的東西開始蘇醒,沖刷著產(chǎn)后的虛弱和情緒的余波。
“他們的指揮點在地下,入口在主體建筑西側(cè),偽裝成配電房?!?/p>
我忽然開口,聲音還有些沙啞,卻異常平穩(wěn),“通風管道系統(tǒng)老舊,直徑足夠一個體型偏瘦的人通過,直通主控室下方。這是三年前‘夜凰’賣出去的情報之一,看來他們沒換地方。”
霍聿深操作終端的手指一頓,側(cè)過頭看我。黑暗中,他的眼神銳利如鷹隼,帶著毫不掩飾的探究和一絲極淡的……欣賞。
“很好?!彼换亓藘蓚€字,油門卻踩得更深。
車速飆升,窗外的黑暗變成模糊的色塊。他單手從戰(zhàn)術(shù)背心里抽出一個扁平的金屬酒壺,擰開,遞到我嘴邊。
“喝一口。”
濃烈的威士忌味道沖入鼻腔,辛辣嗆人。我皺了下眉,沒猶豫,仰頭灌下一大口。灼熱的液體從喉嚨燒到胃里,像點燃了一簇火,驅(qū)散了些許寒意和虛軟,也讓神經(jīng)末梢變得更加敏銳。
他拿回酒壺,自己也灌了一口,隨手扔回原處。
默契在無聲中達成。我們是去殺戮,不是去談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