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比母親高半個頭，常年勞作的身體蘊藏著力量。

她只是那樣冷冷地、帶著一種近乎瘋狂的沉寂看著母親，母親竟被懾住了，動作僵在半空。

“我會走。”欣然說，“帶著女兒走。不礙你們的眼?！彼娴拈_始收拾東西。

幾件破舊衣服，女兒的幾件小玩意兒，還有那個舊背包，

里面裝著那疊厚厚的、浸透了她血淚的鈔票。臨走前夜，她去了村尾瞎眼婆婆家。

婆婆年輕時是這十里八鄉(xiāng)唯一會“看事”的神婆，如今老了，孤零零一個人。

欣然在她那里待了很久，沒人知道她們說了什么。只看到欣然出來時，

手里多了個小小的、看不出材質(zhì)的舊符包。第二天，天還沒亮透，山霧濃得化不開。

欣然背著包，牽著女兒，無聲無息地離開了村子，再一次坐上那輛破舊的長途汽車。這一次，

車不是開往省城。終點站是鄰省一個偏僻的、正在緩慢開發(fā)旅游的小縣城。她用現(xiàn)金，

在一個老巷子里租了間極其簡陋的一樓小屋，帶著一個小小的、荒蕪的天井。

她找了份在附近小餐館后廚洗碗擇菜的零工，按天結(jié)錢，沉默寡言，干得比誰都賣力。

下班后，她就把自己關(guān)在小屋里。天井的泥地上，她用樹枝劃出奇怪的圖案，

把那張舊符包埋在正中。夜深人靜，女兒睡熟后，她會對著那圖案，低聲誦念著什么，

語調(diào)古怪而平板，像某種失傳已久的詛咒。她的眼神在黑暗中，亮得駭人。

她開始留意收集一些東西。隔壁裝修丟掉的廢料里，她撿回幾小瓶刺鼻的液體，

用破布塞緊瓶口。垃圾堆旁扔掉的過期藥品，她悄悄收起來。甚至路邊的野草，

她也會摘回幾片葉子，小心地碾碎，擠出汁液。女兒害怕這樣的媽媽，變得更加沉默。

日子一天天過去，像一潭死水。欣然依舊瘦削，背卻挺得筆直，

像一根被壓到極致卻不肯斷裂的鋼筋。直到那天，她在小餐館油膩的后廚，

聽到兩個年輕服務(wù)員興奮地刷著手機議論?！巴郏∧憧催@新聞！XX省城那邊，

有家公司起大火了！聽說燒得精光！老板好像姓潘還是啥……”“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