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桂香拍著我家的八仙桌，唾沫橫飛地罵我敗壞門風，讓我家必須給個說法。

我爹急得滿頭汗，我娘直抹眼淚。我站出來，聲音清亮："阿姨，您說我敗壞名聲，

那我倒要問問，前天夜里，李建軍是不是揣著兩個白面饅頭去了劉寡婦家？您家的面缸，

是不是少了半瓢面？"張桂香的哭聲戛然而止，眼睛瞪得溜圓——這事她還真不知道。

李建軍站在她身后，頭垂得快埋進胸口，肩膀微微發(fā)顫。

"我......我沒有......"他的聲音跟蚊子似的。"沒有？"我往前逼了一步，

"那你說說，前天后半夜你在哪兒？"李建軍嘴張了半天，一個字也說不出來。我爹見狀，

把煙袋鍋往桌角一磕："親家，既然孩子們沒緣分，這親就退了吧。彩禮我們明早就送過去。

"張桂香氣得直跺腳，卻終究沒敢把事鬧大——她怕真鬧開了，兒子的丑事就瞞不住了。

最后罵罵咧咧地拽著李建軍走了，出門時還撞翻了我家的柴火垛。退親的事像長了翅膀，

第二天就傳遍了全村。東頭的二嬸子挎著籃子來借醬油，眼神往我身上瞟了又瞟："秀蘭啊，

咋就退親了呢？李家條件不算差了......"西頭的三奶奶拿著針線來串門，

縫著鞋底嘆口氣："姑娘家名聲金貴，以后可咋整......"我假裝沒聽見，

低頭納著鞋底。心里卻盤算著另一件事——1982年，政策越來越活泛了，

鄰村的趙老栓去年就靠做豆腐蓋了瓦房。前世我總覺得做買賣丟人，這輩子才明白，

能靠自己雙手賺錢，才是最體面的事。我跟爹娘說想做豆腐賣，

娘嚇得手里的線都掉了："秀蘭，那活兒累啊，

磨豆子能把胳膊磨掉一層皮......""娘，我不怕累。"我給她擦了擦眼淚，

"您看趙老栓家，不就是靠豆腐發(fā)的家？咱也試試，就算賺不到大錢，總能混口飯吃。

"爹蹲在門檻上抽了半袋煙，最后把煙鍋一磕："干！爹給你搭把手。"第二天，

爹就揣著家里僅有的三十塊錢，去鎮(zhèn)上供銷社買了磨盤、豆腐布和大木桶。磨盤是二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