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沙特搏擊俱樂部搏擊館不在信城,而在距離信城五十公里外的羅水縣。
老九中路口,一家賣了二十幾年雞蛋灌餅的攤位,飄著讓人流口水的香氣。
陳火年以前上初中的時候,這對老夫妻就在這里賣雞蛋灌餅,一晃十幾年了。
以前老掉牙的鐵皮推車換成了不銹鋼餐車。
攤餅的車新了,攤餅的人老了。
那時候初二晚自習(xí)放學(xué),陳火年經(jīng)常在灌餅攤和楊娜偶遇。
當年楊娜扎著高馬尾,一邊啃灌餅,一邊背英語單詞的樣子記憶猶新。
做雞蛋灌餅是個技術(shù)活,老大娘把面團在案板上按扁、轉(zhuǎn)圈,“啪”地拍進鐵板。
配合多年的大爺見餅鼓起來,立馬戳個洞,把雞蛋灌進去,順手舀一勺醬,手腕用力一抹,醬料就均勻鋪開。
老兩口不怎么說話,一個烙餅一個加料……
一襲道袍的陳火年說道:“大娘,來一個雞蛋灌餅。”
大娘好奇問道:“喲,小伙子,你這衣服是唐朝的還是清朝的啊?”
大爺明顯見多識廣:“這是道袍!無量壽佛,小道爺我給你免費多加一個蛋。”
“謝謝?!?/p>
旁邊一個賣牛肉盒子的攤位喊道:“小道爺,要不要來份牛肉盒子?!?/p>
賣灌餅的大爺嗷嗷叫:“王老三,道士不吃牛肉你不知道啊!”
陳火年啞然失笑:“我不吃拖拉機?!?/p>
大爺眼皮子抽了抽,心說估計又是二次元考斯普雷的假道士,之前信城搞過漫展,好多年輕的奇裝異服、五顏六色的妖魔鬼怪他都見過。
十幾分鐘后,陳火年坐在信城二道牌路邊的臺階上,這里是很多城區(qū)下縣城的黑車聚集地。所謂黑車,就是那種無證經(jīng)營的私家車,跑一跑私活。
陳火年一只手拿著雞蛋灌餅,一只手刷著手機。
咬一口,拇指滑動一下屏幕,在同城拼車群,尋找這個時間去羅水縣的乘客。
嗯,很合理的計劃。
“大哥哥,我能看看你的葫蘆么?”
旁邊頭上頂著一個哪吒面具,約莫六七歲的小女孩好奇的問道。
陳火年笑笑,取下腰間掛著的酒葫蘆。
這是網(wǎng)上賣道袍的店家免費送的,好歹是真葫蘆,帶塞子的那種,可以裝水裝酒。
陳火年在葫蘆上篆刻了一個陣法,可惜現(xiàn)在沒有靈氣入體,否則可以把葫蘆煉制成法器,能收人的那種。
小哪吒拔下木塞,舉著葫蘆沖旁邊一個小男孩喊道。
“我叫你一聲你敢答應(yīng)嗎?”
小男孩戴著孫悟空面具,拿著金箍棒:“你叫啊?!?/p>
“呂德華!”
“李奶奶的!”
陳火年后腦勺出現(xiàn)了一滴巨大的汗水。
“嗯。吃個餅還能看見土雞?!?/p>
不遠處,一位婦女連連招手,一男一女兩個熊孩子屁顛屁顛的跑了過去。
一襲道袍的他,坐在路邊,看著路上車如流水馬如龍。
陳火年看著遠處一男一女兩個熊孩子被婦女牽著過馬路,一邊走一邊呵斥。
笑了笑,想起他這個年齡時候,應(yīng)該是小學(xué)三年級,
那天開運動會,提前放學(xué),陳火年和楊娜膽大包天,不回家,跑到游戲廳打街機拳皇,陳火年用八神,楊娜用貓女,別看倆人年紀不大,按鈕拍的砰砰作響!
那天還有高年級的不良少年劫楊娜的游戲幣,陳火年為此和別人打了一架,光榮負傷。
最后天黑透了他們才回家,陳火年記得那天晚上,回家后,自己又挨了一頓打。
耳畔傳來剎車聲,打斷了陳火年的回憶。
一輛七座的五菱宏光停在路邊,司機搖玻璃,伸著腦袋喊道:“兄弟,你叫的車……我去,怎么是個道士??”
陳火年站起來,拍了拍屁股,上了車。
“福生無量天尊?!?/p>
“乖乖,還真是個小道爺啊?!?/p>
嗷的一聲,汽車發(fā)動,向著羅水縣行去。
……
……
羅水縣的縣城中心商業(yè)街,向來是縣城里最熱鬧的地段。
街道兩旁店鋪林立,招牌琳瑯滿目,行人熙熙攘攘,討價還價聲、商家吆喝聲交織在一起。
沙特搏擊館開在商住兩用大型社區(qū),透過社區(qū)大門,能看見一樓一排排門面房,其中“沙特搏擊俱樂部搏擊培訓(xùn)”十分顯眼。
拳館內(nèi),有個二十四五歲的男人,中等身材,看起來很結(jié)實,名叫蔡強。
他是拳館的首席搏擊教練,憑借著一身過硬的搏擊本領(lǐng),把搏擊館搞得風(fēng)生水起,在羅水縣小有名氣,圈內(nèi)外號:鐵頭強!
此時,搏擊館內(nèi),蔡強正帶著一群學(xué)員進行自由搏擊訓(xùn)練。
他上身穿著緊身背心,下身是寬松的運動短褲,結(jié)實的肌肉線條油光發(fā)亮的。
他一邊示范動作,一邊大聲講解著技巧:“大家看,出拳的時候,腰腹發(fā)力,帶動手臂,速度要快,力量要集中!像這樣!”
說著,他對著沙袋猛地揮出一拳,沙袋劇烈晃動起來,發(fā)出沉悶的聲響。
“這一拳,十年的功夫!”
學(xué)員們跟著他的動作,有模有樣地練習(xí)著。
蔡強在學(xué)員中間來回走動,不時糾正著他們的動作,突然猛地一巴掌拍在穿灰色T恤的年輕人背上:
“張磊!你擺的什么造型?你這拳頭是在給沙袋刮痧?!”
被點名的張磊踉蹌半步,拳風(fēng)瞬間泄了力道,胸口劇烈起伏:“教練,我......”
他故意提高聲調(diào),掃過圍觀的其他學(xué)員,“看到?jīng)]有?這就是被傳武洗腦了,打拳之前擺造型!”
張磊三個月前他跟一個老頭練太極,老頭還經(jīng)??渌髞砝项^被幾個小混混打的鼻青臉腫,不過老頭反過來訛了對方九萬,現(xiàn)在還在打官司。
張磊也感覺太極沒用,才來練自由搏擊。
“記??!”蔡強對著沙袋瘋狂出拳!
“多看看人家老外的視頻!少看點國內(nèi)的傳武!別整天還幻想自己是葉問!”
“傳統(tǒng)武術(shù)只能表演,無法實戰(zhàn)?!?/p>
有學(xué)員問道:“蔡教練,我看信城火龍?zhí)珮O館的視頻牛逼吹的很大啊?!?/p>
蔡強笑道:“踢館?娘希匹的,這些練傳武的滑頭的很,自從馬保國被打假,現(xiàn)在所有練傳武的,集體不說話了?!?/p>
此時,外面跑進來一個學(xué)員,大喊道:
“蔡教練!昨天那個寸頭來了,還帶了一個道士。”
蔡強一愣,心說自己不認識道士啊。
“干什么的啊?來化緣???”
“估計是來學(xué)拳的吧?!?/p>
蔡強偏頭看去,透過搏擊館的玻璃門,看見了昨天那個寸頭男和一位年輕道士。
我去,什么情況。
那倆人正是陳火年和阿虎,推門走了進來。
“要學(xué)拳?小劉,去前臺給他拿一份咱們?nèi)^的宣傳頁。”
陳火年淡淡說道:“我來踢個館?!?/p>
一句話聲音不大,卻讓場內(nèi)的眾人微微一愣。
許多正在打沙袋、擼鐵的學(xué)員紛紛停下,側(cè)目看來。
大伙感覺有戲看了。
蔡強眉毛挑了挑,我擦?
“你確定?”
不對,怎么搞一身道袍,這是什么套路?
陳火年朗聲道:“在下陳火年,師承龔慶?!?/p>
蔡強嗤笑一聲。
陳火年說道:“我用太極,挑戰(zhàn)在場的諸位?!?/p>
蔡強正好想在學(xué)員們面前展示一下西洋搏擊的魅力,這被傳武洗腦的傻子真來了。
好!好!好!這樣玩是吧。
蔡強轉(zhuǎn)身,從拳套架子上取下了自己的拳套,戴在手中,雙拳對撞!砰砰作響。
“張磊,給他找一副拳套和護具。”
“我不需要。”
幾個學(xué)員議論起來,有人高聲喊道:
“強哥,人家是玩太極的,不用戴套!”
“哈哈哈,還真有人相信太極拳能打架啊?”
蔡強問道:“不帶拳套怎么打?”
陳火年負手而立,頗有宗師風(fēng)范:“無規(guī)則?!?/p>
蔡強第一個感覺對方是個精神病,第二感覺這里面是不是有什么貓膩,第三感覺,這小道士太囂張,只想沖上去K他一頓!
“你逗我玩?”
“聒噪?!?/p>
蔡強受不了,是個人都受不了啊,哪有這么裝逼的!他擼起袖子就要沖上上來爆了這小道士的頭!
“無規(guī)則是吧?這可是你說的!打壞了別訛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