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午，份例沒有像往常一樣送來。春桃去催問，被管事的嬤嬤陰陽怪氣地搪塞了回來，說庫房清點，讓等著。
到了下午，院門外就傳來了劉采女那標(biāo)志性的尖利嗓音，比上次更加囂張。
“沈清漪！你給我滾出來！你教唆你那小野種沖撞公主，還惡意頂撞，害得公主受驚！你好大的狗膽！”
院門被拍得震天響。
我讓春桃秋菊看好阿寶，不要出來。自己深吸一口氣，打開了院門。
門外，劉采女叉著腰站著，身后跟著昨天那個奶娘和幾個宮女，還有兩個看起來孔武有力的太監(jiān)。她今天打扮得格外艷麗，滿臉的幸災(zāi)樂禍和刻毒。
“喲！出來了？”劉采女上下打量著我額角貼著的布巾，夸張地笑起來，“怎么？破了相了？活該！這就是沖撞公主的下場！”
我冷冷地看著她：“劉采女慎言。昨日在梅園，是公主殿下先動手傷人，奴婢不過是護(hù)子心切。公主殿下受驚？奴婢看公主殿下跑得挺快，倒是奴婢這傷，實實在在是公主的毽子砸的?！?/p>
“你放屁！”劉采女被我戳穿，惱羞成怒，“明明是你那沒教養(yǎng)的小崽子頂撞公主在先！你還敢污蔑公主？我看你是活膩歪了！”她指著我的鼻子，對身后的太監(jiān)下令，“給本采女掌她的嘴！狠狠打！打到她認(rèn)錯為止！”
那兩個太監(jiān)立刻兇神惡煞地朝我走過來。
“我看誰敢！”
一聲威嚴(yán)的冷喝，如同驚雷般在眾人身后炸響。
所有人都被這突如其來的聲音嚇了一跳，猛地回頭。
只見一頂明黃色的步輦停在院門外不遠(yuǎn)的小徑上?；实垡簧沓７嫔晾淙缢?，正從步輦上下來。李德全垂手侍立在一旁，臉色也不太好看。他們身后，還跟著幾個侍衛(wèi)和太監(jiān)。
劉采女的臉?biāo)查g煞白，腿一軟就跪了下去：“陛……陛下！臣妾參見陛下！”
她身后的宮女太監(jiān)更是嚇得魂飛魄散，呼啦啦跪倒一片，頭都不敢抬。
皇帝看都沒看跪在地上的劉采女，目光直接越過眾人，落在我身上。他的視線在我額角貼著布巾的位置停頓了一瞬，眼神似乎更冷了幾分。然后，他的目光掃向院內(nèi)，正好看到被秋菊死死抱住、扒著門框、小臉煞白、驚恐地望著外面的阿寶。
阿寶對上皇帝冰冷的目光，嚇得“哇”一聲哭出來，把頭埋進(jìn)了秋菊懷里。
皇帝的臉色，徹底沉了下來。
他沒有立刻發(fā)作，只是邁步，緩緩地走進(jìn)了清漪苑的院子。明黃的衣袍帶起一股迫人的威壓。他走到院子中央，停下腳步，目光終于落回跪在地上瑟瑟發(fā)抖的劉采女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