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被迫嫁給靖國公那天，夫君猝死婚房。 身為細作的我本該高興，
卻被他義兄掐著脖子按在喜榻上： "守寡還是殉葬，選。
" 我咬破他虎口媚笑："兄長想要我弒夫嫁禍，得用正妃之位來換。
" 三年后我毒殺第七任丈夫時，他已黃袍加身闖入靈堂： "這次該嫁禍給誰？
我的禍國妖妃。"第一章紅燭高燒，流下的淚痕凝滯在鎏金燭臺上，像一道猙獰的傷疤。
滿室喜慶的赤紅，裹著濃郁得令人作嘔的甜香，沉沉壓下來。
蘇婉坐在鋪著鴛鴦戲水錦被的喜榻邊，繁復的嫁衣如血潑就，金線密繡的鳳凰引頸，
翅翼卻似被這滿室的死寂扼住了喉嚨。她指尖冰涼，藏在寬大袖中的手，
極小幅度地調(diào)整著一根細若牛毛的銀簪——簪尾幽藍，淬著見血封喉的玩意兒。榻上，
新郎官、靖國公魏麟仰面躺著，錦袍松散，露出一小片嶙峋的胸膛。他雙目圓瞪，
死死盯著帳頂模糊的百子千孫圖，嘴角殘留著一絲可疑的白沫，早已沒了氣息。死寂里，
只有她自己的心跳，一聲，一聲，撞在耳膜上。成了。任務完成得比她預想的還要容易。
這老色鬼甚至沒來得及碰她一根手指頭，就倒在了合巹酒生效前。
一絲本該浮起的松懈還未躍上眉梢，房門"砰"地一聲巨響，被一股蠻力狠狠撞開！
冷風裹著夜露的腥氣猛撲進來，燭火劇烈搖晃，拉出一道頎長猙獰的黑影，
瞬間吞噬了半個房間的暖光。蘇婉猛地抬頭，心臟驟停。男人披著一身玄色氅衣，立在門口，
逆著廊下昏暗的光，面容模糊，唯有周身那股子沙場淬煉出的血腥戾氣，凝成實質(zhì)，
壓得人喘不過氣。他的目光掠過榻上僵硬的尸體，沒有絲毫驚愕，旋即死死釘在她臉上，
冰冷，審視，帶著一種打量將死之物的殘酷。是霍擎。魏麟的義兄，權傾朝野的攝政王，
也是……她這條線上真正的主人。他反手摔上門，將一切喧囂隔絕在外。腳步聲沉緩，
靴底碾過鋪地的紅毯，無聲，卻一步一踏，都似踩在蘇婉的心尖上。她袖中的手攥緊了毒簪，
指節(jié)泛白，血液卻凍住了一般。霍擎停在榻前，高大的陰影完全籠罩了她。他俯身，
一只手撐在她身側的榻沿，另一只冰冷粗糙、帶著薄繭的手，鐵鉗般扼上她纖細的脖頸，
緩緩收緊。窒息感瞬間襲來，眼前泛起黑霧。蘇婉被迫仰起頭，
撞進他一雙深不見底的寒眸里。"守寡，"他開口，聲音低沉平穩(wěn)，沒有半分波瀾，
卻字字砸得人生疼，"還是殉葬。"不是疑問，是通牒。守寡，意味著認下魏麟暴斃，
她從此困死在這活墳般的國公府。殉葬，更是死路一條。蘇婉肺里的空氣被一點點擠榨干凈，
臉頰漲紅，眼角生理性地沁出淚珠。死亡的陰影冰冷貼附上來。
可她看著眼前這張冷硬如鐵石的面孔，心底那點被恐懼壓下去的反骨，卻猛地竄起火苗。
她突然啟唇，貝齒精準地咬上他扼住自己命門的那只手的虎口，用了死力。
鐵銹般的腥味瞬間在口腔里彌漫開。霍擎肌肉一繃，黑眸驟縮，掐著她的手下意識微松。
趁這一隙喘息，蘇婉舌尖舔去唇畔的血跡，竟低低地笑了起來，笑聲沙啞，
卻帶著一股子浸透骨髓的媚意，在這新婚靈堂里詭異非常。她迎上他瞬間變得危險的目光，
眼波流轉(zhuǎn)，似毒蛇吐信："兄長……是想讓我弒夫……再嫁禍給誰？"她氣息不穩(wěn)，
話語斷續(xù)，卻清晰無比："這買賣……得加價。"霍擎盯著她，
眸底深處似有黑色的漩渦在翻涌，掐著她脖頸的手力道未增，也未減，只那拇指，
若有似無地摩挲過她頸側劇烈跳動的血脈。蘇婉喘過一口氣，笑容愈發(fā)妖嬈，
像是開在尸山血海上的罌粟，一字一句，
清晰吐出："區(qū)區(qū)一個國公遺孀的虛名……可不夠我擔這千古罵名。
兄長若想要我認下這弒夫之罪，替你鏟除異己……得用你的正妃之位來換。"空氣死寂。
燭火噼啪一聲輕響?；羟嫜鄣椎谋╈搴蛯徱暢彼阃巳?，
沉淀為一種更深、更暗、更興味的東西。他緩緩地、極慢地松開了鉗制她脖頸的手，
指腹卻流連過那圈新鮮的紅痕，帶來一陣戰(zhàn)栗的刺痛?；⒖谔?，齒痕深刻，鮮血汩汩而出，
順著他分明的骨節(jié)滴落，砸在鴛鴦錦被上，洇開一點暗沉的黑紅。他忽然也笑了，極淡，
極冷，宛如冰層裂開一絲細縫。"好。"一個字，落地有聲。他直起身，居高臨下，
陰影將她完全覆蓋。那目光不再是看一件工具，而是像發(fā)現(xiàn)了什么極有趣、極合心意的獵物，
帶著一種冰冷的、勢在必得的玩味。"如你所愿。""我的……禍國妖妃。"最后四個字，
他咬得極輕，卻像淬了毒的針，狠狠扎進蘇婉的耳膜。三年，彈指而過。鎮(zhèn)北將軍府的靈堂，
素白刺目。棺木厚重，新的油漆味混著紙錢焚燒的嗆人氣息，彌漫在壓抑的空氣里。
這是蘇婉送走的第七任丈夫，死因?qū)ν庑Q是急癥，心脈驟停。來吊唁的賓客稀稀拉拉，
眼神交錯間皆是驚懼與隱秘的打量。誰不知道，娶了那個女人的男人，沒有一個能活過一年。
艷極一時的容貌，刻毒克夫的名聲，早已傳遍京城每一個角落。蘇婉一身縞素，跪在蒲團上，
腰背挺得筆直，愈發(fā)顯得身形單薄。她未施粉黛，臉色蒼白，眼下帶著倦怠的青影，
唯有一雙唇，抿著倔強又脆弱的弧度。她燒著紙錢，火舌舔舐著黃紙，映得她眸子明明滅滅，
深處卻是一片枯寂的冰原。腳步聲自身后響起，沉穩(wěn)，威儀，踏碎滿堂偽裝的悲戚。
無人通傳，無人敢阻。靈堂內(nèi)的氣溫驟降。蘇婉燒紙的動作未有半分停滯，
連睫毛都未曾顫動一下。那腳步聲停在她身后，極近。
玄色繡金龍紋的袍角映入她低垂的視野，帶著不容錯辨的龍涎香氣，
強勢地驅(qū)散了周遭所有的氣息。來人俯身，溫熱的呼吸幾乎貼上她冰冷的耳廓，
低沉的嗓音裹挾著鐵血的金戈之氣，震得她耳膜嗡鳴，直直撞入心臟："這次，"他問，
語氣平靜得令人膽寒，仿佛在問今日天氣如何，"該嫁禍給誰？"略一停頓，
那聲音里淬上三分嘲弄，七分刻骨的占有，一字一頓，
喚出那個早已被世人遺忘、只屬于他們之間禁忌稱呼——"我的、禍、國、妖、妃。
"靈堂的燭火猛地晃了晃，紙錢灰燼被氣流卷起，粘在蘇婉素白的孝裙上。她終于抬眼，
銅鏡般的眸子映出男人明黃衣擺上盤踞的金龍，那龍鱗在燭火下泛著冷光，
像極了他眼底從不掩飾的掌控欲?！氨菹聠栁遥俊碧K婉緩緩起身，孝帶滑落肩頭，
露出一截細白的脖頸，三年前被他掐出的紅痕早已淡去，卻似刻進了骨血里。她抬手，
指尖輕輕拂過棺木上“鎮(zhèn)北將軍之柩”的字樣，語氣平淡得像在說一件無關緊要的事，
“嫁禍給誰都好，反正最后，史書上都會寫‘妖妃惑主，毒殺忠良’?！被羟娑⒅膫饶?，
她的下頜線比三年前更鋒利，眼底的媚意被枯寂磨去大半，只剩一層薄薄的冷霜。
他忽然伸手，指腹捏住她的下巴，迫使她轉(zhuǎn)頭看向自己——龍冠上的明珠垂落，
在她眼前晃出細碎的光，“朕要的從不是史書上的字，是你?！碧K婉笑了，
笑聲里帶著幾分自嘲：“陛下的‘要’，就是讓我做一把刀？殺了七個，還不夠嗎？
”她掙開他的手，后退半步，拉開距離，
“魏麟、李尚書、趙御史……哪一個不是陛下眼中的‘異己’？如今陛下黃袍加身，
再無攝政王，我這把刀，是不是也該像他們一樣，‘急癥暴斃’了？”她的話像一根針，
扎進霍擎眼底的平靜。他忽然上前一步，將她困在棺木與自己之間，玄色龍袍裹住她的身軀，
帶著帝王獨有的威壓：“朕何時說過要殺你？”他低頭，鼻尖蹭過她的發(fā)頂，
龍涎香混著她發(fā)間淡淡的紙錢味，竟奇異地和諧，“蘇婉，從你咬我虎口要正妃之位那天起，
你就不是刀了?！碧K婉渾身一僵。三年來，她周旋在不同男人之間，下毒、嫁禍，
每一步都踩著刀尖，以為自己不過是他奪權路上的棋子?？纱丝趟麥責岬暮粑湓谒?，
語氣里的認真，讓她心底那片冰原竟有了一絲裂痕?！氨菹逻@話，我不信?！彼^頭，
避開他的目光，“世人都知，我是克夫的妖妃，留著我，陛下不怕被罵昏君嗎？”“昏君？
”霍擎低笑，笑聲震得她胸腔發(fā)麻，“朕連江山都敢從朱家手里搶，
還怕一個‘昏君’的名聲？”他抬手，撫上她頸側的肌膚，
動作輕柔得不像那個曾掐著她脖子逼她選“守寡或殉葬”的男人，“蘇婉，朕給你兩個選擇。
”他頓了頓，目光灼灼地看著她：“要么，留在朕身邊，做朕唯一的皇后，
從此不用再沾半分血腥；要么……”他話鋒一轉(zhuǎn)，指尖猛地收緊，將她的脖頸攥在掌心，
熟悉的窒息感再次襲來，“朕就把你鎖進冷宮，讓你活著，卻永遠見不到朕，
見不到這萬里江山?！碧K婉眼前泛起黑霧，卻沒像三年前那樣掙扎。
她看著他眼底翻涌的占有欲，忽然明白，從她咬上他虎口的那一刻起，她就再也逃不掉了。
她抬手，環(huán)住他的脖頸，將臉埋進他的肩窩，聲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我選皇后。
”霍擎的手瞬間松了力道，他緊緊抱住她，像是要將她揉進骨血里。靈堂的燭火漸漸平穩(wěn)，
素白的幔帳隨風輕晃，棺木上的字跡在燭光下顯得不再那么冰冷。三個月后，
京城舉行了盛大的封后大典。蘇婉身著明黃皇后朝服，一步步走上太和殿的臺階，
霍擎站在臺階頂端，向她伸出手。陽光下，他眼底的冷厲被溫柔取代，掌心溫暖干燥，
將她的手緊緊握住。史書上記載，“章武帝霍擎，立蘇氏為后，后賢良淑德，
輔佐帝治理天下，開創(chuàng)盛世?！睙o人再提那個“克夫的妖妃”，也無人知曉，
曾經(jīng)的攝政王與細作之間，藏著怎樣一段浸滿鮮血與算計，最終卻歸于溫柔的過往。深夜，
坤寧宮的燭火還亮著。蘇婉靠在霍擎懷里，翻看他批閱的奏折，
忽然抬頭問：“你當初真的想讓我殉葬嗎？”霍擎低頭，在她額間印下一個吻，
聲音低沉溫柔：“從未。我只是想看看，我的細作，到底有多大的膽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