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媽讓我去死。在我大喜的日子,她親手扒下我的紅嫁衣,逼我穿上孝服,
只為給表妹換一個風光大嫁的未來。她不知道,那個被她當成乘龍快婿的男人,
每晚都會在夢里喊我的名字。更刺激的是,當她和表妹以為勝券在握,
風光無限地站在軍官面前時,那個男人,我的未婚夫,卻當著所有人的面,
將我從靈位拽進了懷里,眼神灼熱地對我說:“月月,別怕,我們的婚禮,現(xiàn)在才剛剛開始。
”01“江月,把你的紅嫁衣脫下來,給你表妹穿!”我媽粗暴地拽著我的胳膊,
指甲深深掐進我的肉里。今天是八十年代少有的好日子,
也是我跟軍官未婚夫陸崢結(jié)婚的日子。我身上這件紅色的確良襯衫,是托人從上海扯的布料,
熬了好幾個通宵才做好的嫁衣??涩F(xiàn)在,它卻成了我媽眼里的釘子。門外,嗩吶聲由遠及近,
接親的隊伍馬上就要到了。我媽卻當著一眾親戚的面,
將哭得梨花帶雨的表妹林芳芳推到我面前?!澳惆肿蛱靹傋?,頭七都沒過,
你怎么有臉穿紅戴綠?街坊鄰居戳脊梁骨都戳死你!這婚,讓你妹妹替你結(jié)!”一句話,
讓我如墜冰窟。我爸是昨天凌晨突發(fā)心梗走的,從送到衛(wèi)生所到咽氣,不過半小時。
我媽守著哭了一夜,今天一早就跟換了個人似的,眼睛紅腫,說出的話卻像刀子。“媽,
我和陸崢的婚事是部隊批準的,報告上寫的是我的名字,怎么能說換就換?”我強忍著悲痛,
聲音都在發(fā)抖。“有什么不能換的?芳芳也是我們江家的女兒,她嫁過去,一樣給你爸長臉!
”我媽的聲音尖利起來,她手上的力道又加重了幾分,“你個不孝女,你爸尸骨未寒,
你就只想著自己嫁人享福?你的良心被狗吃了!”旁邊的大姨,也就是林芳芳的媽,
立刻幫腔,拉著我的手假惺惺地勸道:“月月啊,你媽也是為了你好。你現(xiàn)在是熱孝在身,
嫁進部隊,對陸崢的前途影響多不好?芳芳替你嫁過去,等風頭過了,
你再……”“再怎么樣?再給她當一輩子見不得光的影子嗎?”我猛地甩開她的手,
目光冷冷地掃過她們母女。林芳芳穿著一身洗得發(fā)白的舊衣服,怯生生地躲在她媽身后,
眼睛腫得像核桃,小聲啜泣:“表姐,你別怪姑媽,
都是我不好……要不是為了給我湊上大學(xué)的學(xué)費,姑父也不會沒日沒夜地加班,
就不會……”她的話沒說完,卻成功地將所有矛頭都引向了我。
周圍的親戚立刻對著我指指點點?!熬褪前〗?,你爸可都是為了你這個家!
” “芳芳多懂事啊,哪像你,一點都不知道體諒你媽?!?“趕緊把衣服換了,
別耽誤了吉時,讓陸營長等急了!”我媽見狀,更是底氣十足。她從里屋拿出一件粗布孝衣,
直接扔到我臉上?!按┥?!給你爸守孝!這是你當女兒的本分!”冰冷的布料砸在臉上,
帶著一股塵土的霉味,也砸碎了我心里最后一絲溫情。我爸是紡織廠的勞模,
沒日沒夜地干活,身體早就被掏空了??伤墓べY,一多半都拿去填了我大姨家的無底洞。
林芳芳要上學(xué),我爸給;我舅舅要娶媳婦,我爸給。如今,我爸沒了,
她們非但沒有半點愧疚,反而將主意打到了我的婚事上。陸崢是英雄營的營長,前途無量。
這門親事,是當初他受傷住院,我爸作為陪護工,沒日沒夜照顧他,才換來的情分?,F(xiàn)在,
她們想摘桃子了。我看著眼前這群人,心中一片冰涼。我媽,
為了報答她姐姐當年的“恩情”,不惜犧牲親生女兒的幸福。我大姨和表妹,
更是將吸血刻在了骨子里。我深吸一口氣,撿起地上的孝衣,然后當著所有人的面,
一點一點,撕得粉碎。“嘶啦——”清脆的布料撕裂聲,讓整個屋子的嘈雜都停了下來。
所有人都用一種不可思議的眼神看著我。我媽更是氣得渾身發(fā)抖,
指著我的鼻子罵道:“你、你這個瘋子!你反了天了!”“沒錯,我就是瘋了。
”我挺直了背脊,目光直視著她,“爸活著的時候,你們掏空了他?,F(xiàn)在他死了,
你們還想來搶他的女兒拿命換來的婚事?我告訴你們,門都沒有!”我指著林芳芳,
一字一句地說道:“想嫁給陸崢是嗎?可以,讓她自己去跟接親的隊伍說,看陸崢是要她,
還是要一個寫在結(jié)婚報告上的死人!”說完,我轉(zhuǎn)身就往里屋走。外面的人還沒反應(yīng)過來,
嗩吶聲已經(jīng)到了門口?!靶吕晒賮砝玻£憼I長來接親啦!
”我媽和林芳芳的臉色瞬間變得慘白。她們沒想到,我竟然會這么剛烈。
屋外的腳步聲越來越近,伴隨著一個沉穩(wěn)有力的聲音:“江月,我來接你了。”我媽急了,
她沖上來想拉住我,卻被我反手鎖住房門。門外,是陸崢的聲音,堅定而溫柔。門內(nèi),
是我媽和表妹氣急敗壞的咒罵。她們在門外瘋狂地拍打著門板,試圖最后一搏,
告訴陸崢我“不愿嫁”了。我靠在冰冷的門板上,聽著外面的動靜,心里卻在打鼓。
陸崢……他會相信嗎?02“江月!你給我滾出來!你這個不孝女,你要逼死我嗎?
”我媽的哭嚎聲隔著門板傳來,帶著十足的控訴。林芳芳也帶著哭腔,
柔弱地對門外的陸崢說:“陸大哥,你別怪表姐,
她……她可能是一時接受不了姑父去世的打擊,你千萬別生她的氣。”好一招以退為進,
將“不懂事”的帽子牢牢扣在我頭上。我能想象到門外是怎樣一副場景。我媽撒潑打滾,
表妹楚楚可憐,親戚們添油加醋,
將我塑造成一個冷血無情、父親尸骨未寒就急著嫁人的壞女人。而陸崢,
一個前途光明的年輕軍官,最重名聲。他會怎么選?是選擇維護我這個“不孝女”,
還是順水推舟,接受一個“識大體”的林芳芳?畢竟,林芳芳長得清秀,又是大學(xué)生,
說出去比我這個高中畢業(yè)的紡織廠女工好聽多了。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
外面的聲音忽然靜了下來。我的心,也跟著沉了下去。就在我以為陸崢會選擇妥協(xié)時,
門外再次響起了他的聲音,平靜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力量:“嬸子,麻煩您讓一下。
我是來接江月的,結(jié)婚報告上寫的也是江月的名字。軍婚受法律保護,不能兒戲。
”他頓了頓,聲音冷了幾分:“還有,誰再敢說江月半句不是,就是跟我陸崢過不去。
”這番話擲地有聲,讓門外的親戚們瞬間噤聲。我媽似乎被噎住了,半天沒說出話來?!芭?!
砰!砰!”是敲門聲,沉穩(wěn)而規(guī)律?!敖?,開門,我來接你了?!标憤樀穆曇衾铮?/p>
帶著一絲我能聽懂的安撫。我懸著的心,終于落回了實處。我沒有賭錯人。我拉開門栓,
一眼就看到了站在門口的陸崢。他今天穿了一身嶄新的軍裝,肩章在陽光下閃閃發(fā)光,
襯得他身姿挺拔,眉目銳利。他的眼神在觸及我的一瞬間,立刻柔和下來。
他身后跟著幾個同樣穿著軍裝的戰(zhàn)友,其中一個我還認識,是他們營的指導(dǎo)員??吹轿?,
陸崢的嘴角微微上揚,露出一口白牙,他習慣性地摸了摸后頸,
這個動作讓他看起來少了幾分軍官的嚴肅,多了幾分大男孩的爽朗。
這是我們相處時他常有的小動作。我媽和林芳芳看到陸崢眼里的笑意,臉色更加難看了。
“陸營長,你可算來了!你快評評理!”我大姨不死心,第一個沖上來,
“江月她爸昨天才走,她今天就穿紅嫁衣,這像話嗎?我們也是為了你們好,
才讓芳芳……”陸崢的目光從我臉上移開,落在大姨身上時,已經(jīng)恢復(fù)了軍人的冷硬。
“我岳父的事,我很難過。但是,我相信江月比任何人都更難過。至于婚事,
是我堅持要今天辦的。”他往前一步,自然地站到我身前,將我護在身后。
“部隊給了我三天假,辦完婚禮我就要歸隊。我不想讓江月一個人面對這些,我要帶她走。
”他看著我媽,語氣誠懇卻不容拒絕,“嬸子,江月嫁給我,以后就是軍屬,受部隊保護。
我會照顧好她,也會替叔叔孝順您。”這番話說得滴水不漏,既表明了立場,
又給了我媽臺階下。我媽的臉色一陣青一陣白,她沒想到陸崢這么護著我。她張了張嘴,
還想說什么,卻被陸崢身后的指導(dǎo)員打斷了。指導(dǎo)員清了清嗓子,
表情嚴肅地開口:“這位家屬,破壞軍婚是犯法的。陸營長和江月同志的婚事,
是經(jīng)過組織批準的,神圣不容侵犯。你們今天的行為,已經(jīng)造成了很壞的影響。
如果再胡攪蠻纏,我們只能請公安同志和街道辦的領(lǐng)導(dǎo)過來解決了。”“犯法”兩個字,
像一盆冷水,兜頭澆在我媽和所有親戚的頭上。八十年代的人,
最怕的就是和“犯法”、“公安”扯上關(guān)系。大姨瞬間就蔫了,拉著林芳芳往后縮。
我媽的嘴唇哆嗦著,看著陸崢高大挺拔的身影,再看看他身后那幾個氣勢十足的軍人,
終于沒了聲音。陸崢轉(zhuǎn)身,重新看向我,眼神溫柔得能滴出水來。他伸出手,
小心翼翼地幫我理了理有些凌亂的鬢發(fā)?!皠e怕,有我呢。”他的聲音很低,
只有我們兩個人能聽見。我看著他,眼眶一熱,差點掉下淚來?!白甙?,我們的婚禮,
現(xiàn)在才剛剛開始?!彼麪科鹞业氖?,掌心溫熱干燥,充滿了力量。他拉著我,
在所有親戚或嫉妒或驚愕的目光中,昂首挺胸地走了出去。門外的陽光正好,灑在我們身上,
暖洋洋的。我以為,這場鬧劇到此就該結(jié)束了??晌覜]想到,真正的考驗,還在后面。
03接親的吉普車就停在巷子口,車頭上扎著大紅花,在這片灰撲撲的舊居民區(qū)里,
格外顯眼。陸崢的戰(zhàn)友們吹著口哨,起著哄,氣氛熱烈而喜慶,
與我家里那令人窒息的氛圍形成了鮮明的對比。陸崢小心地護著我上了車,
自己才從另一邊上來。車子緩緩開動,將身后那些復(fù)雜的目光遠遠甩開。
我看著窗外飛速倒退的街景,心里五味雜陳。我爸走了,我媽變成了這樣,
那個生我養(yǎng)我的家,似乎在一夜之間,就變成了龍?zhí)痘⒀?。“還在想家里的事?
”陸崢的聲音在耳邊響起。我回頭,對上他關(guān)切的眼神。我搖了搖頭,
擠出一個笑容:“沒有,就是……有點不真實?!彼麌@了口氣,
握住我的手緊了緊:“委屈你了。我應(yīng)該早點過來的。”“你已經(jīng)做得夠好了。
”我說的是真心話。如果今天沒有他和他帶來的指導(dǎo)員,我不知道自己該如何收場。
他看著我,眼神里帶著歉意:“其實,我昨天就收到了一封匿名信。
”我心里一驚:“匿名信?”“嗯?!标憤樀拿碱^皺了起來,“信上說,叔叔去世了,
你為了不耽誤婚事,封鎖了消息。還說你……品行不端,建議部隊重新考慮我們的婚事。
”我的心瞬間涼了半截。不用想也知道,這封信是誰寫的。除了我大姨和林芳芳,
不會有別人。她們不僅想搶我的婚事,還想徹底毀了我的名聲!“寫信的人,用心險惡。
”陸崢的聲音冷了下來,“他不僅想破壞我們的婚禮,還想污蔑你,甚至影響我的前途。
所以我今天特意請了指導(dǎo)員一起過來,就是要做個見證,把這件事徹底解決掉,不留后患。
”我這才明白他今天帶著指導(dǎo)員過來的深意。他不是在給我撐腰,更是在保護我,
用最正式、最強硬的方式,堵住所有人的嘴。這個男人,心思縝密,行事果決,
遠比我看到的要更可靠。我心里涌起一陣暖流,輕聲說:“陸崢,謝謝你?!彼α诵?,
揉了揉我的頭發(fā):“傻瓜,我們馬上就是夫妻了,還說什么謝。你的事,就是我的事。
”吉普車一路開到了部隊家屬院。婚禮就在家屬院的食堂辦,雖然簡單,但非常熱鬧。
戰(zhàn)友和家屬們都來了,桌上擺著糖果和瓜子,每個人臉上都洋溢著真誠的祝福。
沒有我媽的咒罵,沒有親戚的指點,也沒有林芳芳那雙偽善的眼睛。在這里,
我才真正感覺自己是個新娘?;槎Y儀式很簡單,指導(dǎo)員當證婚人,說了幾句祝福的話,
大家鼓掌就算禮成。陸崢給我戴上了一枚戒指,不是金的也不是銀的,
而是用彈殼手工打磨的。雖然不值錢,但在我眼里,比任何珠寶都珍貴。他給我戴上戒指時,
指尖微微顫抖,眼神亮得驚人?!敖峦?,以后,我的工資、津貼,還有我這個人,
都歸你管了?!彼趹?zhàn)友們的哄笑聲中,大聲宣布。我紅了臉,心里卻甜得像吃了蜜。然而,
就在我們準備敬酒的時候,食堂門口忽然傳來一陣喧鬧。我媽,大姨,還有林芳芳,
竟然追到了這里。我媽一進門,就撲通一聲跪在了地上,對著我和陸崢的方向,
開始嚎啕大哭?!拔铱嗝恼煞虬?!你死得好慘??!你的女兒,在你頭七都沒過的時候,
就跑來跟男人快活了啊!我不活了!我也不活了!”她一邊哭,一邊用頭去撞地,
發(fā)出“砰砰”的聲響。整個食堂瞬間安靜下來,所有人都被這突如其來的變故驚呆了。
大姨也跟著哭天搶地,指著我罵:“你這個沒良心的東西!你媽都要被你逼死了!
你連你爸最后一程都不送,你還是個人嗎?”林芳芳則是一臉焦急地去扶我媽,
眼淚汪汪地對周圍的人說:“各位叔叔阿姨,求求你們勸勸我表姐吧!姑父真的剛走,
姑媽受不了這個刺激……”她們?nèi)齻€人,一個撒潑,一個咒罵,一個裝可憐,
配合得天衣無縫。食堂里那些原本還帶著笑意的臉,此刻都變得復(fù)雜起來。他們看著我,
眼神里多了探究和懷疑。我渾身的血液都沖上了頭頂。我以為,我已經(jīng)逃離了那個旋渦。
沒想到,她們竟然追到了這里,要當著所有人的面,將我打入地獄。
陸崢的臉色瞬間沉了下去,他剛要上前,我卻拉住了他。我看著跪在地上撒潑的母親,
看著那一張張或同情或鄙夷的臉,心中那股被壓抑的怒火,終于徹底爆發(fā)了。
我端起桌上的一杯酒,一步一步,走到我媽面前。然后,在所有人震驚的目光中,
我將那杯酒,緩緩地,從她的頭頂澆了下去?!皨專@杯酒,我敬我死去的爹。也敬你,
今天親手殺死了你的女兒。”04冰冷的酒水順著我媽的頭發(fā)流下來,澆熄了她的哭嚎。
她愣住了,難以置信地抬起頭看著我,渾濁的眼睛里寫滿了震驚。整個食堂鴉雀無聲,
連掉根針都能聽見。所有人都被我的舉動驚得目瞪口呆?!澳恪愀覞娢??
”我媽的聲音都在顫抖,不知道是氣的還是冷的。“我為什么不敢?
”我將空了的酒杯重重放在桌上,發(fā)出“當”的一聲脆響。“你都敢在我爸頭七沒過的時候,
逼我脫下嫁衣,把我推進火坑,我還有什么不敢的?”我的目光掃過大姨和林芳芳,
她們被我的眼神嚇得后退了一步。“你們不是想讓所有人都知道我爸沒了嗎?好,
我今天就讓大家看個清楚,到底是誰,在吃我爸的人血饅頭!”我轉(zhuǎn)身,面向所有賓客,
深深鞠了一躬?!案魑活I(lǐng)導(dǎo),各位戰(zhàn)友,對不起,在我的婚禮上,讓大家看笑話了。
”我的聲音很大,足以讓每個人都聽清楚。“我叫江月,我的父親江建國,
是紅星紡織廠的勞模。他昨天凌晨突發(fā)心梗去世了,我比任何人都心痛。
”我的眼淚在眼眶里打轉(zhuǎn),但我強忍著沒讓它掉下來。“但是,我的母親,和我的大姨,
今天早上,就在我出嫁前,逼我把我的丈夫,陸崢,讓給我的表妹林芳芳。”此話一出,
滿座嘩然。大家的眼神從同情我媽,瞬間變成了震驚和鄙夷。他們看看林芳芳,又看看陸崢,
臉上寫滿了“還能這樣操作”的表情?!八齻冋f,我爸是我表妹害死的,
因為我爸為了給她湊大學(xué)學(xué)費,才拼命加班累壞了身體。所以,我必須把我的婚事讓出來,
作為補償?!蔽依湫σ宦暎骸拔野值墓べY,一個月五十三塊六,在咱們這,不算低了。
可我們家為什么過得緊巴巴?因為每個月,都有一大半要送去填我大姨家的無底洞!
我爸是勞模,可他連一件新衣服都舍不得穿!他攢下的錢,全都變成了我表妹身上的新裙子,
變成了我舅舅娶媳婦的彩禮!”“你胡說!”大姨尖叫起來,臉色漲成了豬肝色?!拔液f?
”我從口袋里掏出一個小本子,這是我爸的記賬本,
上面清清楚楚地記錄著每一筆給大姨家的錢?!斑@是我爸的賬本!八零年三月,
給芳芳買鋼筆,五塊!八一年八月,給舅舅湊彩禮,二百!八二年過年,給姥姥姥爺做新衣,
二十!一筆一筆,記得清清楚楚!我爸累死累活,養(yǎng)活了我們兩家人!現(xiàn)在他死了,
你們不思感恩,反而來搶他的女兒用命換來的幸福,你們的良心呢?
”我將賬本狠狠摔在地上,上面的數(shù)字,像一個個耳光,抽在她們臉上。
林芳芳的臉“唰”地一下白了,嘴唇哆嗦著,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我媽也被我這番操作鎮(zhèn)住了,坐在地上,忘了哭嚎。陸崢走到我身邊,撿起地上的賬本,
翻開看了幾頁,臉色越發(fā)冰冷。他將賬本遞給指導(dǎo)員,沉聲說:“指導(dǎo)員,看來今天這件事,
不只是家務(wù)事了。我懷疑,有人涉嫌長期敲詐勒索我岳父,甚至可能對我岳父的死,
負有間接責任?!敝笇?dǎo)員接過賬本,表情嚴肅地點了點頭:“陸營長,你放心,
這件事部隊會聯(lián)合地方,一查到底,絕不會讓你和江月同志受了委屈。
”“敲詐勒索”這四個字,像晴天霹靂,劈得大姨和林芳芳魂飛魄散。“不!不是的!
我們沒有!”大姨慌了,語無倫次地辯解,“那是他自愿給的!是他妹妹我,他能不給嗎?
”“對,都是姑父自愿的!”林芳芳也急忙附和。“自愿的?”我冷笑,“我爸每次給完錢,
都要在賬本上寫一個‘愁’字,這也是自愿的嗎?”我指著癱坐在地上的母親,
聲音里帶著無盡的失望:“媽,我爸是怎么死的,你心里最清楚!醫(yī)生說,他是積勞成疾,
加上情緒激動才突發(fā)的心梗!昨天下午,是誰為了三百塊錢的彩禮,跟我爸大吵一架?
是誰罵他沒本事,養(yǎng)了一群白眼狼?是你啊,我的好媽媽!”我媽的身體猛地一顫,
臉上血色盡失。她看著我,嘴唇蠕動著,卻發(fā)不出任何聲音。周圍的賓客們,
已經(jīng)徹底明白了事情的真相。他們對著我媽一家指指點點,眼神里充滿了鄙夷和不屑。
“天啊,還有這種姐姐和外甥女,簡直是吸血鬼!” “這老太太也是糊涂,
幫著外人欺負自己女兒?!?“這姑娘真剛,換我,我可做不到。”就在這時,
食堂門口又傳來一個威嚴的聲音?!罢l在這里大吵大鬧,影響我們部隊的軍容軍紀!
”一個穿著四個口袋軍裝,肩膀上扛著“一毛三”軍銜的中年軍官走了進來,
他身后還跟著幾個警衛(wèi)員。陸崢和指導(dǎo)員立刻敬禮:“首長好!”來人是陸崢的頂頭上司,
王副師長。王副師長皺著眉頭看著眼前的一地雞毛,沉聲問:“陸崢,怎么回事?
”陸崢還沒開口,林芳芳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突然沖了過去,
跪在了王副師長面前?!笆组L!你要為我做主??!陸營長他……他始亂終棄!
”05林芳芳這一跪,這一嗓子,信息量巨大,成功讓所有人的目光再次聚焦。
“始亂終棄”這四個字,在八十年代,對于一個軍人來說,是足以毀掉前途的指控。
王副師長眉頭擰得更緊了,他銳利的目光在陸崢和林芳芳之間來回掃視,最后落在我身上。
“你是……江月同志?”他顯然是認識我的。我點了點頭:“首長好?!标憤樕锨耙徊剑?/p>
擋在我面前,對王副師長敬了個禮,聲音洪亮:“報告首長!我的妻子江月,
不是她們口中說的那樣!這一切都是誣蔑!”“是不是誣蔑,要講證據(jù)。
”王副師長表情嚴肅,他看了看跪在地上的林芳芳,又看了看面如死灰的我媽,
最后對陸崢說,“陸崢,你,還有江月同志,以及這幾位家屬,都到我辦公室來一趟。
指導(dǎo)員,你把其他人都疏散了,今天的婚禮,先到這里?!闭f完,他轉(zhuǎn)身就走,
沒有絲毫拖泥帶水。我的心又懸了起來。事情鬧到了副師長那里,已經(jīng)徹底失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