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捏著那張薄薄的孕檢單,指尖冰涼。B超影像上,兩個小小的孕囊緊緊挨著,
旁邊的診斷結(jié)論清晰地寫著:宮內(nèi)早孕,雙活胎。消毒水的氣味刺入鼻腔,
我卻只聞到血腥味。眼前閃過三個月前,我從二樓樓梯滾落的畫面。鮮血從我腿間涌出,
染紅了那條他送我的白色長裙。我的丈夫,顧霆深,就站在樓梯頂端,眼神冷得像冰。
“林希,”他居高臨下地看著我,“你這種女人,根本不配生下我的孩子。”那時,
腹中的孩子剛剛一個多月。我的哀求和眼淚,只換來他冷漠的轉(zhuǎn)身。而此刻,
我肚子里又有了他的孩子。還是兩個。諷刺嗎?我垂下眼,
嘴角勾起一抹自己都覺得陌生的冷笑?!鞍⑸睿@孩子……”我剛準(zhǔn)備開口,
一個嬌嗲的聲音就從走廊那頭傳來。我抬頭。顧霆深高大的身影出現(xiàn)在婦產(chǎn)科門口,
他臂彎里,親密地挽著我的好妹妹,林薇。林薇的小腹也微微隆起,
她看向我的眼神里滿是炫耀和得意,像一只斗勝了的孔雀。她扶著肚子,走到我面前,
聲音不大不小,卻足以讓周圍的人聽清?!敖憬?,你來這里做什么?該不會是還沒放棄,
以為阿深真的愛你吧?”她瞥了一眼我手里的單子,故作驚訝地捂住嘴,“哎呀,你又有了?
真是不巧,我也懷了阿深的孩子。不過我的孩子,才是顧家承認(rèn)的繼承人?!蔽覜]說話,
只是靜靜地看著她表演。顧霆深的目光落在我身上,眉頭緊鎖,眼神里是慣有的不耐與厭惡。
他似乎想說什么,卻被林薇搶了先。林薇湊近我,壓低聲音,
用只有我們兩人能聽到的音量說:“姐姐,你忘了嗎?你上個孩子是怎么沒的?
”她的呼吸噴在我耳邊,帶著毒蛇般的惡意。“當(dāng)年你流產(chǎn)后喝的補(bǔ)藥,
可是我親手喂你喝的。那里面加了料,能讓你再也懷不上。你怎么……又有了?
”她眼中閃過一絲惡毒的困惑。我身體一震。不是因?yàn)樗脑?,而是因?yàn)檫@句話,
和我上一世臨死前聽到的一模一樣。是了。我重生了。上一世,我被這對狗男女聯(lián)手算計(jì),
孩子沒了,林家被他們侵吞,父親被氣死,母親精神失常。而我,最終被他們偽造成意外,
葬身火海。烈火焚身的痛苦,至今還烙印在我的靈魂深處。我閉上眼,再睜開時,
所有的脆弱和愛戀都已化為灰燼。指尖劃過孕檢單右下角的日期——正是我重生的第一天。
老天爺給了我再來一次的機(jī)會。這一次,我要讓他們血債血償,跪著求我原諒?!邦櫩?。
”我揚(yáng)起手,將那張B超單展示在顧霆深面前,聲音平靜得可怕,“您看,雙胞胎。您說,
要是明天的頭條新聞是‘顧氏集團(tuán)總裁婚內(nèi)出軌,逼迫發(fā)妻流產(chǎn),如今妻子再孕雙胎,
小三卻也登堂入室’,顧氏的股價,會跌多少個停板?”顧霆深那張向來冷峻的臉上,
第一次出現(xiàn)了龜裂。他瞳孔驟縮,死死地盯著我手里的單子,像是要把它看穿。他伸手想搶。
我后退半步,躲開了。林薇的臉色瞬間慘白,她抓緊顧霆深的胳膊,顫聲道:“阿深,
你別聽她胡說!她瘋了!”“我瘋了?”我笑了,笑意卻未達(dá)眼底,“我是瘋了。
被你們一步步逼瘋的?!痹谒麄凅@愕的目光中,我用盡全力,
將那張承載著新生與仇恨的孕檢單,撕成了碎片。紙片如雪花,紛紛揚(yáng)揚(yáng)地落下。其中一片,
恰好落在我左手無名指的婚戒上。那上面,清晰地印著“雙胞胎”的字樣?!皠e急。
”我看著顧霆深鐵青的臉,一字一句地說道,“撕掉的只是開始。顧霆深,林薇,
我們的好戲,才剛剛開場?!闭f完,我不再看他們一眼,踩著滿地碎片,轉(zhuǎn)身離去。
高跟鞋敲擊著光潔的地面,每一步,都像是踏在他們未來的墳?zāi)股?。我回到與顧霆深的婚房,
那棟被稱為“愛巢”的冰冷別墅。諷刺的是,自從一年前我們閃婚后,
他回來的次數(shù)屈指可數(shù)。推開門,熟悉的空曠感撲面而來。上一世,
我在這里日復(fù)一日地等待,耗盡了所有熱情和期待。我走到客廳中央,
從包里拿出另一支鋼筆和一份文件。這是我重生后做的第一件事,委托我的大學(xué)同學(xué),
如今小有名氣的律師,擬好的離婚協(xié)議。剛把協(xié)議放在茶幾上,大門就被人從外面猛地推開。
顧霆深帶著一身寒氣闖了進(jìn)來,他幾步?jīng)_到我面前,扣住我的手腕,
力道大得像是要捏碎我的骨頭?!傲窒#愕降紫敫墒裁??”他眼中布滿紅血絲,
聲音里是壓抑不住的暴怒,“在醫(yī)院發(fā)瘋還不夠,還想把事情鬧大?”我吃痛地皺眉,
卻沒有掙扎。我抬起頭,直視他憤怒的眼睛,平靜地開口:“放手?!彼读艘幌?,
似乎沒料到我會是這種反應(yīng)。以往,只要他稍微提高音量,我就會嚇得眼圈發(fā)紅,
小心翼翼地討好他?!拔艺f,放手。”我加重了語氣,眼神冰冷,“顧霆深,你弄疼我了。
”他像是被我的眼神刺到,下意識地松開了手。我的手腕上,瞬間出現(xiàn)了一圈清晰的紅痕。
他喉結(jié)滾動,語氣緩和了一些,卻依舊強(qiáng)硬:“把話說清楚,醫(yī)院里那是什么意思?
你什么時候又……”他頓住了,似乎“懷孕”兩個字燙嘴?!笆裁磿r候又懷上了?
”我替他說了出來,嘴角帶著一絲嘲諷,“大概是三個月前,你把我推下樓梯之后,
唯一一次碰我的時候吧。顧總真是好體力,好本事?!蔽业脑捪褚话训叮珳?zhǔn)地戳向他。
顧霆深的臉色瞬間變得極其難看。他知道我說的是事實(shí)。那天他喝醉了,將我錯認(rèn)成了林薇。
那是我們婚后,他唯一一次碰我。也是我上一世屈辱的開始?!澳?!”他被我堵得說不出話,
胸口劇烈起伏。“我不想再跟你廢話。”我懶得再看他,指了指茶幾上的文件,“簽了吧。
”顧霆深順著我的手指看去,當(dāng)他看到文件頂部“離婚協(xié)議書”幾個大字時,先是錯愕,
隨即發(fā)出一聲冷笑?!半x婚?”他像是聽到了天大的笑話,“林希,
你又在玩什么欲擒故縱的把戲?你別忘了,當(dāng)初是你死皮賴臉要嫁給我的?!币荒昵埃?/p>
林家資金鏈斷裂,瀕臨破產(chǎn)。父親帶著我求到顧家門前。
顧老爺子看在我們兩家是世交的份上,提出聯(lián)姻。所有人都知道,
顧霆深心里的白月光是林薇??闪洲蹦菚r已經(jīng)出國,追求她的音樂夢想。于是,
這個“便宜”,就落到了我這個不起眼的養(yǎng)女頭上。我嫁了,林家得救了。而我,
成了榕城最大的笑話。“是啊,當(dāng)初是我犯賤?!蔽姨谷怀姓J(rèn),目光沒有一絲波瀾,
“所以現(xiàn)在,我想結(jié)束這個錯誤。顧霆深,我們離婚。從此你和林薇雙宿雙飛,
我眼不見為凈?!彼⒅遥坪跸霃奈夷樕险页鋈鲋e的痕跡。但他失敗了。
我的臉上只有決絕?!翱梢??!彼鋈恍α?,笑意里滿是輕蔑,“離婚可以。按照婚前協(xié)議,
你,凈身出戶。”他以為這能拿捏住我。畢竟,我只是林家的養(yǎng)女,一旦離婚,便一無所有。
“好?!蔽液敛华q豫地回答。這下,輪到顧霆深愣住了。他沒想到我答應(yīng)得如此干脆。
我拿起茶幾上的鋼筆,翻到協(xié)議最后一頁,在“女方”的位置上,
簽下了自己的名字——林希。字跡鋒利,沒有絲毫留戀。然后,我將協(xié)議推到他面前。
“簽吧,顧總。”我靠在沙發(fā)上,姿態(tài)慵懶,“簽了字,這棟別墅,這顧太太的身份,
連同你這個人,都跟你心愛的林薇小姐打包送上。我,分文不取。
”顧霆深死死地盯著那份協(xié)議,以及我簽下的名字。他沒有動。他想不通。
那個愛他愛到卑微,為了他一句話就能患得患失的林希,怎么會一夜之間,變得如此陌生,
如此……無情。他當(dāng)然想不通。因?yàn)槟莻€愛他的林希,已經(jīng)死在了上一世那場大火里。
現(xiàn)在的我,只想拉著他們,一起下地獄。顧霆深最終沒有簽字。他像一頭被激怒的困獸,
在客廳里來回踱步,最后煩躁地扯開領(lǐng)帶,將離婚協(xié)議掃落在地?!傲窒?,
我沒時間陪你玩這種游戲?!彼⒅?,眼神晦暗不明,“給你一天時間冷靜。明天,
我不希望再看到這份東西?!闭f完,他摔門而去。我看著那扇重重合上的門,
嘴角的弧度越發(fā)冰冷。冷靜?我從未像現(xiàn)在這樣冷靜過。我彎腰,撿起地上的協(xié)議,
仔細(xì)撫平褶皺,重新放回茶幾上。然后,我拿出手機(jī),撥通了一個號碼?!拔梗瑥埪蓭焼??
是我,林希?!彪娫捘穷^的張恒是我的大學(xué)同學(xué),也是圈內(nèi)有名的離婚律師?!跋O??
這么晚了,怎么了?”“協(xié)議他沒簽?!蔽已院喴赓W,“不過沒關(guān)系,
我需要你幫我準(zhǔn)備另一份東西。關(guān)于顧氏集團(tuán)海外并購案的資料,
尤其是他們和‘藍(lán)海資本’的合作細(xì)節(jié),你那邊有渠道能拿到嗎?”張恒沉默了幾秒,
語氣變得嚴(yán)肅:“希希,你想做什么?顧氏的并購案是頂級商業(yè)機(jī)密,插手這件事很危險。
”“我知道?!蔽业穆曇艉芷届o,“但我必須這么做。張恒,我信得過的人只有你。
”上一世,顧霆深就是通過這次并購案,徹底清除了顧氏內(nèi)部的反對勢力,
將大權(quán)牢牢握在手中。而這次并購案成功的關(guān)鍵,在于他利用了林家的海外渠道。事成之后,
他卻反手做空林家,將林家吞得骨頭都不剩。這一世,我要在他最得意的地方,
給他致命一擊。“……好?!睆埡阕罱K還是答應(yīng)了,“給我三天時間?!薄爸x謝。
”掛了電話,我感覺渾身的力氣都被抽空了。復(fù)仇的路才剛剛開始,每一步都必須小心翼翼。
第二天一早,我還沒起床,就被樓下的爭吵聲驚醒。是林薇。我披了件外套走下樓,
就看見林薇趾高氣昂地坐在客廳的沙發(fā)上,指揮著傭人王姨:“把那些東西都給我扔了,
看著就礙眼?!蓖跻桃荒槥殡y地站在旁邊,地上是幾個被打開的行李箱,
里面是我的一些日常衣物。“姐姐,你醒了?”林薇看到我,立刻換上一副無辜的表情,
站起身,“我聽說你要和阿深離婚,想著你肯定要搬出去,就想著幫你收拾收拾。你看,
我多貼心?!彼钢切┬欣钕?,笑得天真爛漫。我走過去,目光掃過她微隆的小腹,
淡淡地開口:“誰告訴你我要搬出去?”林薇愣了一下:“你不是要離婚嗎?
難道還想賴在這里不走?”“離婚,和住在這里,是兩碼事?!蔽易叩剿媲?,
居高臨下地看著她,“在法院的判決下來之前,我,林希,
依舊是這棟別墅名正言順的女主人。而你,”我頓了頓,一字一句道,“算什么東西?
”林薇的臉?biāo)查g漲成了豬肝色,“你……你敢這么跟我說話?”“我為什么不敢?
”我輕笑一聲,彎腰從行李箱里拿起一件真絲睡裙,在指尖把玩,“倒是你,林薇,
膽子越來越大了。不知道的,還以為你肚子里懷的是龍種,這么迫不及待地想母憑子貴,
登堂入室?”我的話像針一樣,刺得林薇渾身發(fā)抖?!澳愫f!阿深愛的是我!
他說過會娶我的!”她尖叫道。“是嗎?”我踱步到她身邊,俯身在她耳邊,
用只有她能聽到的聲音說,“他有沒有告訴過你,他有夢游的毛???他有沒有告訴過你,
他喝醉了,會把別人錯認(rèn)成你?”三個月前那個夜晚,顧霆深醉酒后闖入我的房間,
嘴里一直喊著“薇薇”。林薇的身體猛地一僵,她難以置信地看著我,
眼神里充滿了驚恐和懷疑。“你……你怎么知道?”“我知道的,遠(yuǎn)比你想象的要多。
”我直起身,將手里的睡裙隨意地扔回箱子里,“比如,我知道你為了維持身材,
一直在偷偷吃泰國的減肥藥。那種藥,對胎兒可不好。”上一世,林薇的孩子出生后,
被查出患有先天性心臟病,沒過多久就夭折了。這也是她和顧霆深關(guān)系破裂的導(dǎo)火索。
林薇的臉色“唰”地一下變得慘白,毫無血色。她下意識地捂住肚子,
看著我的眼神像是見了鬼?!巴跻蹋蔽也辉倮頃?,轉(zhuǎn)向一旁目瞪口呆的傭人,
“把這些垃圾,連同這位小姐,一起請出去。”“是,是,太太?!蓖跻倘鐗舫跣?,
連忙上前,“林小姐,請吧?!绷洲笔Щ曷淦堑乇煌跻獭罢垺绷顺鋈?。我站在落地窗前,
看著她踉蹌離開的背影。顧霆深,你看到了嗎?你捧在手心里的白月光,
不過是一個謊話連篇、心腸歹毒的女人。而你,為了她,親手毀了我和我的孩子。這一世,
我會讓你親眼看著,你是如何被她拖入深淵的。林薇被我趕出別墅的事,
很快就傳到了顧霆深耳朵里。當(dāng)天下午,他便怒氣沖沖地回了家?!傲窒#?/p>
你又對薇薇做了什么?”他一進(jìn)門就興師問罪,仿佛我做了什么十惡不赦的事。
我正坐在沙發(fā)上,悠閑地翻看著一本財(cái)經(jīng)雜志,
頭也沒抬:“我只是在行使我作為顧太太的權(quán)利,清理一下家里的垃圾?!薄澳悖?/p>
”顧霆深氣結(jié),“薇薇懷著孕,你把她氣跑了,萬一動了胎氣怎么辦?”“那是你的孩子,
不是我的,輪不到我來操心?!蔽曳^一頁雜志,語氣平淡,“顧總?cè)绻锌赵谶@里質(zhì)問我,
不如多花點(diǎn)時間陪陪你的心上人。畢竟,孕婦的情緒,需要多加安撫。”我的冷靜和漠然,
讓顧霆深一拳打在了棉花上。他盯著我看了半晌,忽然問:“你今天跟她說了什么?
”他還是起疑了。林薇那種心高氣傲的性格,如果不是被我抓住了什么把柄,
絕不會那般失魂落魄地離開?!皼]什么?!蔽液仙想s志,看向他,“只是隨便聊了聊,
比如……她最喜歡的那個瑞士音樂學(xué)院,最近好像爆出了招生丑聞,
說有學(xué)生的錄取資格是買來的。”上一世,
林薇一直以自己是那所頂尖音樂學(xué)院的高材生為傲。但后來我才知道,她的錄取通知書,
是林家用錢砸出來的。這也是她心里最深處的秘密。顧霆深的眉頭皺得更緊了。
他顯然也知道這件事。當(dāng)年為了幫林薇擺平,顧家也出了不少力。這件事,
林希是怎么知道的?我的信息來源,讓他感到了困惑和一絲不安。“你到底想怎么樣?
”他沉聲問道,語氣里第一次帶上了一絲探究,而不僅僅是憤怒?!拔蚁朐趺礃?,
不是已經(jīng)寫在紙上了嗎?”我指了指茶幾上那份依舊擺放整齊的離婚協(xié)議,“簽字,或者,
等著我送你一份大禮?!薄笆裁创蠖Y?”“一份能讓顧氏股價連續(xù)跌停一周的大禮。
”我微微一笑,“比如,你和藍(lán)海資本那份見不得光的對賭協(xié)議。顧總,
你說要是被那幫老家伙知道了,你的總裁位置,還能坐得穩(wěn)嗎?”顧霆深臉色驟變。
他與藍(lán)海資本的對賭協(xié)議,是整個并購案中最核心的機(jī)密,只有他和對方的最高層知道。
這是他用來撬動顧氏董事會,實(shí)現(xiàn)權(quán)力集中的最后一張底牌。我是怎么知道的?
他看著我的眼神,充滿了震驚和戒備,像是在看一個完全陌生的怪物。“你調(diào)查我?
”他的聲音冰冷,帶著一絲殺意。“我不需要調(diào)查?!蔽矣纤哪抗猓敛晃窇?,
“顧霆深,你做過的所有事,我都一清二楚。包括你為了得到林家的海外渠道,
是如何一步步設(shè)計(jì),讓我父親簽下那份不平等合作協(xié)議的?!边@些,
都是我上一世家破人亡后,才拼湊出來的真相。顧霆深徹底沉默了。他眼中的怒火漸漸熄滅,
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深不見底的審視。他開始意識到,眼前的這個女人,
已經(jīng)不再是那個他可以隨意拿捏的、溫順無害的林希了。她變了。變得尖銳、危險,
并且……無所不知。“你究竟是誰?”他幾乎是咬著牙問出這句話。我站起身,走到他面前,
距離近得可以看清他眼中的驚疑。我抬手,輕輕撫上他緊繃的下頜線,
就像過去無數(shù)次做過的那樣。但他卻像被燙到一般,猛地后退了一步。我收回手,笑了。
“我是誰?我還是林希啊?!蔽业穆曇糨p柔,卻帶著刺骨的寒意,“只是,
是從地獄里爬回來,向你和林薇討債的林希?!闭f完,我越過他,徑直向樓上走去。背后,
是顧霆深沉重而壓抑的呼吸聲。我知道,懷疑的種子,已經(jīng)在他心里種下了。他會去查。
他會去驗(yàn)證我說的話。而我,只需要等著他,親手揭開林薇那張?zhí)搨蔚漠嬈ぁ?/p>
我低估了林家的無恥程度。第二天,我接到了父親林建國的電話,
他的語氣充滿了不容置喙的命令。“林希,你馬上給我回來一趟!”我沒有拒絕。有些賬,
是時候當(dāng)面算算了。當(dāng)我回到林家大宅時,客廳里坐滿了人。父親林建國,繼母李琴,
還有臉色蒼白、楚楚可憐的林薇。他們像是早就排練好了一樣,擺出了一副三堂會審的架勢。
“你還知道回來?”林建國一見到我,就將手里的茶杯重重地摔在桌上,“我養(yǎng)你這么多年,
就是讓你這么給我們林家丟人的嗎?竟然敢跟霆深提離婚!你瘋了?”“丟人?
”我冷笑一聲,環(huán)視著他們,“我怎么丟人了?是被丈夫背叛丟人,還是被妹妹插足丟人?
”李琴立刻尖著嗓子叫起來:“你胡說什么!薇薇和霆深是真心相愛的!
要不是你當(dāng)初橫插一杠,他們早就在一起了!你占了薇薇的位置,現(xiàn)在還有臉說這種話?
”在我母親去世不到一年,李琴就帶著比我小一歲的林薇進(jìn)了林家門。從此,我在這個家里,
就成了多余的人。林建國對我唯一的用處,就是作為一顆棋子,
在需要的時候?yàn)榱旨覔Q取利益。比如,嫁給顧霆深?!罢嫘南鄲??”我看向縮在李琴身后,
眼眶通紅的林薇,“真心相愛,就可以在我懷孕的時候,給我下藥,害我流產(chǎn)嗎?
”我這句話,像一顆炸彈,在客廳里炸開。林建國和李琴都愣住了。林薇更是渾身一顫,
猛地抬頭看我,眼中滿是驚恐。她沒想到,我敢把這件事當(dāng)眾說出來?!敖憬?,
你……你在說什么?。课以趺纯赡茏瞿欠N事……”她急忙辯解,眼淚說來就來,
“我知道你怪我,可是你怎么能這么污蔑我……”“我污蔑你?”我一步步逼近她,
“那你說說,你最近是不是經(jīng)常惡心、嘔吐,還吃不下東西?是不是以為是正常的孕期反應(yīng)?
”林薇下意識地點(diǎn)了點(diǎn)頭。“我告訴你,那不是孕期反應(yīng)。”我盯著她的眼睛,
一字一句地說,“那是你長期服用泰國減肥藥的副作用。那種藥含有大量的西布曲明,
會嚴(yán)重影響胎兒的神經(jīng)發(fā)育。林薇,你的孩子,很可能一生下來,就是個畸形兒。”“不!
不可能!你騙我!”林薇尖叫起來,臉色慘白如紙。李琴也慌了,一把將林薇護(hù)在身后,
指著我罵道:“你這個惡毒的女人!你看不得薇薇好,就在這里咒她!建國,你看看她,
她就是個白眼狼!”林建國也回過神來,他指著我的鼻子,
氣得渾身發(fā)抖:“馬上給薇薇道歉!然后滾回顧家去,跟霆深好好認(rèn)錯!否則,
我就當(dāng)沒你這個女兒!”又是這句話。上一世,他也是這么說的。為了林家的利益,
他可以毫不猶豫地犧牲我。“好啊。”我看著他,忽然笑了,“既然你這么想讓我滾,
那我就滾得遠(yuǎn)一點(diǎn)。”我從包里拿出一份文件,甩在茶幾上。
“這是我名下所有林氏集團(tuán)股份的轉(zhuǎn)讓協(xié)議,占股百分之十五?,F(xiàn)在,
我把它無償轉(zhuǎn)讓給張恒律師?!绷纸▏樕笞儭_@百分之十五的股份,
是我親生母親留給我的遺產(chǎn)。當(dāng)年她嫁給林建國時,林氏還只是個小作坊,
是她用自己的嫁妝和人脈,一步步將林氏扶持起來的。這也是我手里唯一的,
也是最重要的籌碼?!澳愀?!”林建國猛地站起來,“林希,你這是要?dú)Я肆旨遥?/p>
”“毀了林家的人,不是我,是你們?!蔽铱粗?,眼神里沒有一絲溫度,“是你,
為了利益,出賣女兒的幸福。是她,”我指向李琴,“一個鳩占鵲巢,心思歹毒的繼母。
還有她,”我的目光最后落在林薇身上,“一個為了男人,不惜害死自己親外甥的兇手。
”“你們,才是一家子?!薄皬慕裉炱?,我林希,與林家再無任何關(guān)系。你們的榮華富貴,
你們的骯臟齷齪,都與我無關(guān)?!闭f完,我不再看他們扭曲的臉,轉(zhuǎn)身就走。“站住!
你給我站??!”林建國在背后咆哮。我沒有回頭。走到門口時,我停下腳步,側(cè)過頭,
對他們說了最后一句話?!皩α?,忘了告訴你們。顧霆深已經(jīng)開始懷疑林薇了。你們猜,
當(dāng)他知道自己被一個謊話連篇的女人耍得團(tuán)團(tuán)轉(zhuǎn),甚至為了她,
差點(diǎn)毀掉一樁上百億的生意時,他會怎么對付你們林家?”說完,我拉開門,
走進(jìn)了外面的陽光里。背后,是死一般的寂靜,和即將到來的,分崩離析。
我與林家決裂的消息,像風(fēng)一樣傳遍了整個榕城的上流社會。所有人都等著看我的笑話。
一個被丈夫拋棄,又被娘家趕出門的棄婦,能有什么好下場?但我沒給他們看笑話的機(jī)會。
我搬出了顧家的別墅,住進(jìn)了張恒幫我安排的一間高級公寓。這里安保嚴(yán)密,
能隔絕掉所有不必要的騷擾?!跋O?,你真的把林氏的股份都轉(zhuǎn)給我了?
”張恒看著手里的轉(zhuǎn)讓文件,眉頭緊鎖,“這太冒險了。百分之十五的股份,
足以讓你下半輩子衣食無憂?!薄拔也蝗卞X?!蔽业沽藘杀?,遞給他一杯,“我缺的,
是一個能幫我在顧氏董事會里發(fā)聲的人。張恒,現(xiàn)在你不僅是我的律師,
還是林氏集團(tuán)的第二大股東。你有資格,去跟顧霆深談條件了?!睆埡忝靼琢宋业囊鈭D。
他看著我,眼神復(fù)雜:“你……真的變了很多。”我笑了笑,沒說話。不變,
難道等著再死一次嗎?接下來的幾天,我過得異常平靜。每天看看財(cái)經(jīng)新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