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親突發(fā)腦梗，急需五萬押金，我卡里卻只有892塊。
我跪著求妻子先挪用女兒兩萬的出國游學費，她卻一腳把我踹開，說我爸的命不值錢。
女兒更是在視頻里對同學說：「我爸？廢物一個，連我補習費都交不起！」后來，
當我躺在手術(shù)臺上時，她們還不知道自己將要付出怎樣的代價。1雷寬站在ATM機前，
把銀行卡插進去，手指在鍵盤上按密碼時有點抖。屏幕亮起藍光，
顯示余額：3872.56元。他盯著這個數(shù)字看了很久，像是要把那幾個數(shù)字刻進眼睛里。
后面排隊的人不耐煩地咳嗽了一聲，他才回過神來，把卡拔出來。手機震動，
銀行短信彈出來：「房貸扣款2980元，剩余892.56元?！顾€沒把手機塞回兜里，
微信又響了。林春華發(fā)來的消息：「小雨數(shù)學補習班要交費，6800，明天截止?！?/p>
雷寬站在銀行門口，冷風灌進領(lǐng)口。他攥著手機，手指關(guān)節(jié)發(fā)白。6800。
他卡里連1000都不剩了。公司樓下的包子鋪冒著熱氣，雷寬走過去，要了一個酸菜餡的。
老板娘看了他一眼，從蒸籠里拿出最后一個，涼透的，皮有點硬。「就這個了，兩塊五?！?/p>
雷寬掏出三個硬幣，老板娘沒找零。他咬了一口，酸菜餡又咸又澀，面皮黏在上顎，
咽不下去。電梯里碰到財務(wù)部的小張，女孩手里晃著新買的LV鑰匙扣，
笑嘻嘻地說：「雷哥，周五部門聚餐，新開的日料店，人均四百，去不去？」
雷寬搖頭：「你們?nèi)グ?，我家里有事?！剐埰财沧欤骸赣质″X啊？」他沒說話，
低頭把剩下的包子塞進嘴里。工位上堆著沒處理的報銷單。雷寬打開電腦，
順手點開信用卡APP。紅色的數(shù)字跳出來：-32489.50元。
最小還款額：6897元。他點開分期計算器，手指懸在「24期」的選項上。
茶水間突然傳來一陣笑聲，部門經(jīng)理王立強端著枸杞杯走過來，敲了敲他的桌子：「老雷，
上季度績效表趕緊交，總部要砍人?！罐k公室里瞬間安靜下來。雷寬后背滲出一層冷汗。
顯示器右下角的時間顯示：14:23。離下班還有三小時四十七分鐘。手機又震了。
母親發(fā)來一條60秒的語音。
千你表弟買車借了五萬你爸降壓藥吃完了醫(yī)院掛號費現(xiàn)在要五十塊你什么時候打錢回來……」
他關(guān)掉對話框，發(fā)現(xiàn)通訊錄有個紅點。女兒班主任的好友申請：「小雨媽媽說聯(lián)系不上您?！?/p>
雷寬的手指懸在「通過」上，半天沒按下去。洗手間隔間里，雷寬扯了五節(jié)免費手紙，
擦掉額頭上的汗。他算賬：工資卡剩892.56?，F(xiàn)金兜里37塊。
支付寶余額寶還有昨天搶的6.8元紅包。信用卡還能刷出兩千嗎？
上次超限被收了三百罰金。下班的時候雪下大了。雷寬站在公交站，翻手機里的轉(zhuǎn)賬記錄。
去年今天，他給林春華轉(zhuǎn)了5200，備注：「結(jié)婚紀念日快樂」。133路公交車來了，
他沒上去。手機相冊自動彈出「去年今日」——女兒小雨在迪士尼城堡前笑，
穿著玫紅色的新羽絨服，標簽沒剪，吊牌還在他口袋里。798元。到家七點二十。
他按指紋，鎖沒反應(yīng)。輸密碼，顯示錯誤。雷寬敲門，聽見拖鞋聲走近，又走遠。
最后是林春華隔著門喊：「物業(yè)說咱家物業(yè)費欠半年了，你解決完再進來?！?/p>
樓道里的聲控燈滅了。雷寬坐在樓梯上，打開手機查網(wǎng)貸額度。人臉識別的時候，
閃光燈亮起，照亮墻上的兒童涂鴉——小雨八歲時用鉛筆寫的：「我討厭爸爸」。
2雷寬在樓梯上坐了一小時，手指凍得發(fā)僵。他站起來跺跺腳，又試了一次密碼鎖，
這次門開了?？蛷d燈亮著，林春華坐在沙發(fā)上刷手機，頭都沒抬。女兒小雨的房門關(guān)著，
里面?zhèn)鞒龆桃曨l的背景音樂。他脫了鞋，鞋底沾的雪化在地板上，留下幾個濕腳印。
林春華皺眉抬頭看了一眼，繼續(xù)低頭看手機："物業(yè)費交了嗎？""明天去。
"雷寬把羽絨服掛到門后，衣架晃了晃，差點掉下來。"明天？"林春華冷笑一聲，
"小雨補習班的錢呢？老師催了三遍了。"雷寬走到廚房，打開冰箱。
里面只剩半盒牛奶和兩個雞蛋。他拿出牛奶，發(fā)現(xiàn)已經(jīng)過期兩天。"跟你說話呢！
"林春華的聲音從客廳刺過來，"6800，明天必須交。
"雷寬把牛奶倒進水池："卡里錢不夠。""不夠？"林春華把手機往沙發(fā)上一摔，
"你工資呢？""還房貸了。""房貸房貸，就知道房貸！"林春華站起來，
拖鞋啪嗒啪嗒地響，"小雨馬上中考了，現(xiàn)在不補課等著去職高嗎？"雷寬沒說話，
把空牛奶盒捏扁扔進垃圾桶。垃圾桶里有個新購物袋，印著商場logo。他彎腰看了一眼，
袋子里是件吊牌還沒拆的羊絨衫，標價1680。小雨的房門突然打開，
女兒穿著新買的耐克鞋走出來，看都沒看雷寬一眼："媽，我餓了。""叫外賣吧。
"林春華拿起手機，"你想吃什么？""披薩。"小雨說完就要回屋。
雷寬攔住她："你腳上這鞋多少錢？"小雨翻了個白眼："關(guān)你什么事？""我問你多少錢！
"雷寬聲音突然提高。"八百多，怎么了？"小雨甩開他的手，"同學都穿這個，
就我穿雜牌貨，丟不丟人？"林春華插進來："我買的，有問題嗎？"雷寬掏出手機，
打開銀行APP遞到林春華面前："你看看還剩多少錢？"林春華掃了一眼，
把手機推開："那是你沒本事。"外賣到了，小雨拿著披薩回屋，砰地關(guān)上門。
林春華從包里拿出一個小票扔在茶幾上："明天記得交補習費，我約了閨蜜做美容，
晚上不回來吃飯。"雷寬拿起小票，是快捷酒店的消費單，298元，下午兩點開的鐘點房。
他盯著小票看了很久，折起來放進口袋。手機響了，是母親："寬啊，你爸腰疼得厲害，
那個理療儀2000塊，你二姨說效果特別好......"雷寬走到陽臺，冷風灌進來。
他對著電話說："媽，我過兩天打給你。"掛掉電話，他看見樓下停著一輛黑色寶馬，
車燈閃了兩下。林春華拎著包匆匆下樓，拉開副駕駛門鉆了進去。雷寬站在陽臺上，
看著寶馬開走?？诖锏木频晷∑北荒蟪梢粓F。他回到客廳，發(fā)現(xiàn)小雨的房門開了一條縫。
女兒正在跟同學視頻："我爸？呵呵，廢物一個，
我媽說他連我補習費都交不起......"雷寬輕輕把門關(guān)上，走進衛(wèi)生間。
鏡子里的男人眼睛發(fā)紅，胡子拉碴。他打開水龍頭，冷水撲在臉上，
突然發(fā)現(xiàn)洗手臺上多了一瓶男士香水，不是他的?？蛷d里，小雨的手機響了，
外放的聲音很大："喂？張叔叔？我媽手機落家里了......"雷寬關(guān)上水龍頭，
水珠順著下巴滴到地板上。他走回臥室，從床底下拉出一個舊鞋盒，
里面是結(jié)婚時買的金戒指。第二天中午，雷寬請假去了金店。
老板用放大鏡看了看戒指："18K的，最多800。""當初買的時候三千多。
""那是當初。"老板把戒指扔回盒子里，"要賣嗎？"雷寬點點頭。拿到錢后，
他站在金店門口給補習班老師轉(zhuǎn)了6800，備注：雷小雨數(shù)學補習費。
手機馬上收到林春華的微信："錢收到了，晚上小雨姥姥過生日，你自己吃吧。
"雷寬沒回復(fù)，走回公司的路上經(jīng)過那家快捷酒店。他站在對面看了十分鐘，
然后去便利店買了一瓶最便宜的白酒?；氐焦荆?/p>
王立強把他叫進辦公室："總部決定降薪20%，下個月開始執(zhí)行。你要有意見可以辭職。
"雷寬點點頭，回到工位打開電腦，發(fā)現(xiàn)郵箱里有一封新郵件：信用卡逾期通知，
要求三日內(nèi)還款6897元。下班時間到了，辦公室里的人陸續(xù)離開。雷寬坐在電腦前，
點開求職網(wǎng)站，發(fā)現(xiàn)自己這個年齡的崗位都寫著"35歲以下"。他打開手機相冊，
翻到去年公司團建的照片。那時候他還沒白頭發(fā)，林春華還會對著鏡頭笑。
小雨舉著冰淇淋靠在他肩膀上，照片角落里能看到他當時戴的結(jié)婚戒指。手機突然震動，
是一條陌生號碼發(fā)來的彩信。照片里林春華穿著睡衣坐在酒店床上，旁邊是個男人的背影。
文字寫著："你老婆真帶勁。"雷寬關(guān)掉手機，把剩下的白酒一口喝完。酒瓶扔進垃圾桶時，
他看到小張桌上擺著的新車鑰匙，旁邊是張購房合同。窗外開始下雨，雷寬站在公司門口，
看著馬路對面的補習班大樓。小雨應(yīng)該正在里面上課，6800一學期的數(shù)學課。
他想走過去看看，但最終轉(zhuǎn)身走向了公交站?；氐郊乙呀?jīng)十點多，屋里黑著燈。他摸到開關(guān)，
發(fā)現(xiàn)餐桌上擺著半個蛋糕，旁邊是張紙條："小雨給你留的，別多想，
是姥姥非要讓她帶回來的。"雷寬坐在餐桌前，用手指挖了一塊奶油放進嘴里。太甜了，
甜得發(fā)苦。臥室床頭柜上放著林春華的手機，他拿起來，屏幕亮起，
鎖屏壁紙是她和那個男人在滑雪場的合影。雷寬放下手機，從衣柜最底下翻出結(jié)婚證。
照片上的林春華笑得很甜，他記得那天她穿了件紅色旗袍，花了3888拍的婚紗照。
窗外一道閃電劃過，照亮了墻上的全家福。照片里的三個人都在笑，
但雷寬想不起來那天為什么笑了。雨越下越大，他坐在床邊，聽著雨水拍打窗戶的聲音。
手機亮了一下，是銀行發(fā)來的短信："您尾號7789的信用卡已逾期，
請盡快還款......"雷寬關(guān)掉手機，躺在床上。枕頭上有陌生的香水味。
3早晨六點半，鬧鐘響了。雷寬睜開眼，發(fā)現(xiàn)林春華一夜沒回來。
他給小雨熱了牛奶煎了雞蛋，女兒穿著新買的耐克鞋，看都沒看早餐一眼："我吃過了，
張叔叔帶我去吃的肯德基。"雷寬把煎蛋塞進自己嘴里，蛋黃太老了，噎在喉嚨里。
他喝了口涼水沖下去，拿起公文包準備出門。小雨在門口換鞋，突然說："爸，
我們班下周有個國際交流活動，去新加坡，兩萬塊錢。"雷寬的手停在門把上："必須去嗎？
""老師說對升學有幫助。"小雨撇撇嘴，"反正你也沒錢，我跟媽說去。"門關(guān)上了，
雷寬的太陽穴突突地跳。他走到公司，發(fā)現(xiàn)電梯口圍了一群人。
李姐拿著名單在念："以下人員從下月起降薪20%......"雷寬聽到了自己的名字。
王立強走過來拍拍他肩膀："老雷啊，現(xiàn)在大環(huán)境不好，公司也是沒辦法。"雷寬點點頭，
走進辦公室。同事們都低著頭，沒人說話。小張紅著眼睛收拾東西，桌上擺著離職協(xié)議。
中午雷寬沒去食堂，他坐在工位上查銀行卡余額：892.56。
信用卡催款短信又來了："已逾期7天，將影響征信......"手機震動，
是林春華："我在商場，看中個包，12000，信用卡刷爆了，你想想辦法。
"雷寬盯著屏幕看了很久，回復(fù)："我被降薪了。"林春華馬上打來電話："你什么意思？
我閨蜜老公去年就升總監(jiān)了，就你廢物！小雨活動費你準備得怎么樣了？
"雷寬走到樓梯間："家里真沒錢了。""沒錢？"林春華冷笑，"你爸不是有套老房子嗎？
賣了不就有錢了？"電話掛斷了。雷寬坐在樓梯上，手指發(fā)抖。他給父親打了個電話，
響了很久才接通："爸，您腰好點了嗎？
親的聲音很虛弱："老毛病了......那個理療儀......""我過兩天給您打錢。
"雷寬說。父親突然說："你堂弟昨天給我買了按摩椅，八千多，
非說要孝敬我......"雷寬掛掉電話，走回辦公室。電腦屏幕上還開著求職網(wǎng)站，
最新消息欄里全是"很遺憾通知您......"下班時間，外面下著大雨。
雷寬站在公司門口，看著同事們一個個開車離開。小張上了一輛奔馳，開車的是她老公。
雷寬冒雨走到公交站，衣服全濕透了。手機又響了，是補習班老師："雷先生，
小雨今天沒來上課，林女士說帶她去迪士尼玩了。"雷寬站在雨里，水順著臉往下流。
他打開微信，看到林春華剛發(fā)的朋友圈：迪士尼城堡前的合影，小雨笑得很開心，
林春華背著一只新包，旁邊是那個男人的半張側(cè)臉。
配文："感謝張總圓夢之旅~"雷寬關(guān)掉手機，上了公交車。車廂里很擠，
他的濕衣服蹭到別人，被狠狠瞪了一眼?；氐郊乙呀?jīng)八點多，屋里黑著燈。
他打開冰箱想找點吃的，發(fā)現(xiàn)里面空空如也，只有半瓶過期的酸奶?？蛷d茶幾上擺著一張紙，
雷寬拿起來看，是張離婚協(xié)議。林春華已經(jīng)簽好了名字，財產(chǎn)分割那欄寫著：房子歸女方，
男方需支付每月4000元撫養(yǎng)費。雷寬坐在沙發(fā)上，電視遙控器下面壓著一張醫(yī)院檢查單。
他拿起來看，是自己的胃鏡檢查報告：胃潰瘍，建議盡快手術(shù)。
最下面用紅筆圈出了費用預(yù)估：3萬元。手機突然響了，是陌生號碼："雷先生您好，
您父親突發(fā)腦梗，現(xiàn)在在醫(yī)院，需要先交5萬押金......"雷寬沖出門，
在樓下攔了輛出租車。司機問去哪兒，他張了張嘴，
突然發(fā)現(xiàn)自己連父親在哪家醫(yī)院都不知道。他給堂弟打電話，
響了很久才接通："叔在哪個醫(yī)院？"堂弟的聲音很嘈雜："市中心醫(yī)院，我剛交了押金，
你快點來吧。"雷寬趕到醫(yī)院時，父親已經(jīng)進了ICU。堂弟在走廊里打電話："沒事兒，
錢我都墊上了，我哥？誰知道他死哪兒去了......"雷寬站在走廊拐角，沒過去。
他走到繳費處，問護士："雷建國還欠多少醫(yī)藥費？"護士查了查電腦："還差3萬2。
"雷寬走出醫(yī)院，夜風吹得他打了個哆嗦。手機又響了，是催債公司："雷寬，
明天再不還錢，我們就去你公司！"他沿著馬路漫無目的地走，經(jīng)過一家24小時藥店，
櫥窗里擺著安眠藥?；氐郊乙呀?jīng)凌晨兩點，雷寬發(fā)現(xiàn)門鎖換了，他的鑰匙打不開。
他用力敲門，沒人應(yīng)。對門鄰居探出頭："別敲了，你老婆帶孩子回娘家了。
"雷寬坐在門口，掏出手機想叫開鎖公司，發(fā)現(xiàn)微信余額只剩6.8元。天快亮的時候，
他走到小區(qū)門口的ATM機，插入最后一張信用卡。機器嗡嗡響了一會兒，
吐出一張憑條：取現(xiàn)失敗，額度已用完。雷寬把憑條揉成一團扔在地上，
突然看到墻上用紅油漆寫著幾個大字：雷寬還錢！太陽升起來了，照在那幾個血紅的大字上。
雷寬站在那兒，看著早起的人們匆匆走過，沒人多看他一眼。他掏出手機，
撥通了通訊錄最下面那個很久沒聯(lián)系的號碼："老同學，聽說你認識賣腎的中介？
"4電話那頭的老同學沉默了幾秒："雷寬？你認真的？""嗯。
"雷寬盯著ATM機上自己的倒影，眼睛布滿血絲。"我?guī)湍銌枂?，但行情不好?/p>
現(xiàn)在一個腎也就五六萬。"雷寬喉嚨發(fā)緊："肝呢？""肝能活體移植，價格高點，
但得配型。"電話里傳來打火機的聲音，"你真到這份上了？"雷寬沒回答，掛斷電話。
手機屏幕自動跳回主界面，壁紙還是三年前的全家福，小雨那時候還會對他笑。
公司前臺叫住他："雷哥，剛才有電話找你，說是催收的，我說你不在。"小姑娘壓低聲音，
"他們說話很難聽。"雷寬點點頭，走進辦公室。
王立強正在他工位旁邊轉(zhuǎn)悠："總部要求今天交降薪確認書，不簽就按離職處理。
"白紙黑字的文件擺在桌上，工資從6800降到5440。雷寬簽完字，
聽見隔壁工位的小聲議論："聽說他老婆跟別人跑了？""活該，連孩子學費都交不起。
"中午吃飯時間，雷寬躲在樓梯間啃饅頭。手機震動，
是個陌生號碼發(fā)來的彩信——林春華和那個男人在售樓處簽約的照片，標題是"新家~"。
他正要關(guān)掉，又一條消息進來："雷先生，您妻子在我司的網(wǎng)貸已逾期，
擔保人信息填的是您，請盡快處理八萬本金加利息。"雷寬打給林春華，
響了十幾聲才接通："你借網(wǎng)貸了？""關(guān)你屁事。"背景音很吵，像是在商場。
"催收電話打到我公司了！"林春華嗤笑一聲："不就幾萬塊錢嗎？張哥說了幫我還。
"電話那頭傳來男人的笑聲，接著是親吻聲。雷寬猛地掛斷，饅頭碎渣嗆進氣管，
咳得滿臉通紅。下班時房東堵在公司門口："小雷啊，下個月開始漲五百房租，
提前跟你說聲。"老頭遞來新合同，"押金也得補。"雷寬攥著合同走回家，
發(fā)現(xiàn)門鎖又換了。物業(yè)說："你老婆，哦不，前妻昨天來把東西都搬走了，說這房子歸她了。
"他在樓道里給林春華發(fā)微信："我衣服還在里面。"三小時后才收到回復(fù)："垃圾我扔了，
以后別聯(lián)系。"雷寬去便利店買了條內(nèi)褲和襪子，收銀員掃完碼："六十八。
"他掏出手機付款，提示余額不足。最后用硬幣湊齊了錢。深夜的網(wǎng)吧里，
雷寬搜索"賣肝流程"。屏幕藍光映著他發(fā)黃的臉，角落里有醉漢在嘔吐。
論壇里有人說："千萬別去黑中介，去年有人被活摘了兩個腎。"手機突然亮起，
是父親主治醫(yī)師的短信："雷先生，您父親需要裝心臟支架，國產(chǎn)的兩萬八。
"雷寬把結(jié)婚戒指摘下來，金店老板打著哈欠："都說了最多八百。""上次不是說八百嗎？
""金價跌了。"老板把戒指扔在電子秤上，"現(xiàn)在七百五。"揣著皺巴巴的七百五十塊錢，
雷寬走進醫(yī)院。護士攔住他："您父親已經(jīng)轉(zhuǎn)普通病房了，您堂弟付的全款。"病房里，
堂弟正給父親削蘋果。父親看見雷寬，第一句話是："小雨怎么沒來？
""她......忙。"堂弟插嘴："叔，小雨跟她媽去海南玩了，剛發(fā)朋友圈呢。
"他把手機舉到老人面前，屏幕上林春華穿著比基尼靠在那個男人懷里。
父親嘆了口氣："寬啊，你媳婦......""我們離婚了。"雷寬打斷他，
從兜里掏出那七百五十塊塞到父親枕頭下。走出醫(yī)院時下雨了。雷寬站在公交站，
看著對面房產(chǎn)中介的櫥窗。林春華和新歡買的樓盤廣告閃閃發(fā)亮："首付三十萬起，
圓您豪宅夢"。手機震動，老同學發(fā)來消息："問到了，肝移植中介抽三成，
到你手就四萬左右，做不做？"雷寬回復(fù)："做。"他走進網(wǎng)吧廁所，
對著裂開的鏡子撩起衣服。肋骨根根分明，肝臟的位置泛著不健康的暗黃。
鏡子里的男人突然笑了，笑得比哭還難看。第二天上班時，催收公司直接打到了公司座機。
王立強黑著臉把他叫進辦公室："老雷，私人問題不要影響工作！"桌上擺著份警告信，
"再有下次直接辭退。"雷寬回到工位，發(fā)現(xiàn)電腦屏保被同事?lián)Q成了綠帽子圖片。
他默默拔掉電源，抱著主機去IT部重裝系統(tǒng)。IT小哥遞給他一杯熱水："雷哥，
我叔在借貸公司上班，說你這情況可以申請個人破產(chǎn)。""有什么用？
""至少能保住基本生活費。"小哥壓低聲音，"比你賣器官強。
"晚上雷寬去了地下中介說的診所。
穿白大褂的男人用B超在他腹部滑來滑去："肝有點脂肪變性，賣相不好，最多給你三萬。
""不是說四萬嗎？""你這肝不值錢。"醫(yī)生摘下手套，"做不做？明天就能安排手術(shù)。
"雷寬走出診所，在路邊攤點了碗最便宜的素面。老板娘端面時碰倒了他的包，
離婚協(xié)議書掉了出來。"喲，離婚啊？"老板娘撿起來抖了抖，"我兒子去年也離了，
現(xiàn)在女的都現(xiàn)實得很。"面湯熱氣糊了雷寬一臉。他掏出手機，
看到房東發(fā)來的最后通牒："三天內(nèi)不補押金就清房。"回到網(wǎng)吧，
雷寬搜索"如何快速賺五萬"。彈窗廣告跳出來："澳門**在線開戶，首充送888！
"他盯著那個閃爍的廣告看了很久，點開了鏈接。凌晨三點，雷寬用最后五百塊買了比特幣。
網(wǎng)吧角落里，有個年輕人正在直播吃泡面，標題是"窮到吃土，求打賞"。天快亮時，
比特幣漲了2%。雷寬算了下，賺了十塊錢。他趴在鍵盤上睡著了，
夢見小雨小時候騎在他脖子上看煙花，林春華在旁邊笑。醒來時手機有十幾個未接來電，
全是醫(yī)院的。他打回去，護士說："您父親昨晚突發(fā)心梗，需要緊急手術(shù)，請您立即來簽字。
"雷寬沖出門才發(fā)現(xiàn)下雨了。他站在網(wǎng)吧門口，看著早高峰的車流，
突然不知道自己該往哪去。5雷寬趕到醫(yī)院時，父親已經(jīng)進了手術(shù)室。
堂弟站在走廊里玩手機，抬頭瞥了他一眼："簽完字了，錢我也交了。""多少？
""五萬八。"堂弟把繳費單拍在他胸口，"記得還我。"雷寬捏著那張紙，
薄薄的紙片像刀片一樣割手。護士走過來："家屬去血站獻800cc血，手術(shù)備用。
"抽血時雷寬暈了過去。醒來發(fā)現(xiàn)自己躺在走廊長椅上，胳膊上貼著紗布。
堂弟在旁邊打電話："沒事兒，我盯著呢......對，
就那個廢物......"手術(shù)燈滅了。醫(yī)生走出來說："手術(shù)成功，
但病人需要住ICU觀察，一天一萬二。"雷寬張了張嘴，堂弟已經(jīng)掏出銀行卡："刷我的。
"走出醫(yī)院時天黑了。雷寬口袋里裝著堂弟給的欠條，上面寫著"月息2%"。手機震動，
是高中同學群消息："畢業(yè)20周年聚會，本周六母校見！"群里正在接龍報名，
最新一條是當年的班長發(fā)的："@雷寬 聽說你在城里混得不錯，一定要來啊！
"雷寬盯著屏幕看了很久，回復(fù)："一定到。"周六早上，他翻出最體面的西裝，
發(fā)現(xiàn)袖口已經(jīng)磨得起毛。公交車上，他刷到林春華的朋友圈：三亞海灘上的比基尼照片，
配文"重獲新生"。小雨在下面評論："媽媽最美！"聚會地點在母校旁邊的五星級酒店。
雷寬走到門口時，保安攔住他："送貨走后面。""我是來參加同學聚會的。
"保安狐疑地打量他的舊皮鞋，還是放行了。宴會廳里停著幾輛寶馬奧迪，
同學們西裝革履地寒暄。當年的班長現(xiàn)在是副局長，拍著他肩膀說："雷寬！
聽說你在大公司當總監(jiān)？"雷寬還沒回答，身后傳來笑聲："王局消息滯后啊，
我們雷總監(jiān)現(xiàn)在騎共享單車上班呢！"所有人都看過來。
雷寬認出這是當年總抄他作業(yè)的張志強，現(xiàn)在戴著勞力士，肚子挺得老高。"真的假的？
"班長驚訝地問。"我上周在他們公司樓下看見的。"張志強晃著酒杯，"老雷，
你那輛自行車不錯啊，得兩百多吧？"服務(wù)員開始上菜，同學們自然地分成幾桌。
雷寬站在原地，直到班長招呼他："來，坐這兒！"這桌都是混得一般的。
對面坐著當年班花，現(xiàn)在眼角都是皺紋，小聲問他："聽說你離婚了？"雷寬點點頭。
"我老公也出軌了。"班花苦笑，"為了孩子我沒離，將就過唄。"主桌突然爆發(fā)笑聲。
張志強舉著手機大聲說："大家快看班級群！"雷寬打開手機，
群里是張照片：他昨天在超市偷牛排被保安按住的監(jiān)控截圖。照片上他佝僂著背，
手里攥著打折標簽。"這......"班長尷尬地看著雷寬。張志強走過來，
把一杯白酒放在他面前："老雷，缺錢跟兄弟說啊，犯不著偷嘛！"雷寬站起來，
白酒灑在桌布上。宴會廳突然安靜，所有人都看著他。"我去趟洗手間。
"洗手間鏡子里的人眼睛通紅。雷寬用冷水洗臉，
聽見外面有人說："當年學霸混成這樣......""他老婆跟個老板跑了，
孩子都不認他......"回到宴會廳，發(fā)現(xiàn)自己的座位已經(jīng)被挪到最后面。
服務(wù)員正在撤他的餐具。班長過意不去，過來小聲說："要不你先回去？"酒店門口下著雨。
雷寬站在屋檐下，看著同學們一個個開車離開。張志強的寶馬經(jīng)過時故意濺了他一身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