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發(fā)現(xiàn)我們了！”
冷月猛地從水下探出頭，臉上滿是焦急，急促地換著氣。
鐵牛緊隨其后，一把抹掉臉上的腥臭污水。
“媽的！”
他低聲咒罵：“下面全是碎石和爛骨頭，根本清不動！”
看守提著油燈，昏黃的光暈隨著它的腳步晃動，一步步逼近鐵欄。
那雙空洞的眼窩，死死鎖定了水面的波紋。
“怎么辦？先上來？”鐵牛的聲音發(fā)緊。
“來不及了?！?/p>
沈舟的聲音斬釘截鐵。
他的目光，越過鐵牛的肩膀，落在了角落里那個瑟瑟發(fā)抖的身影上。
張濤被看守的壓迫感釘在原地，臉色慘白，卻兀自嘴硬：“看！我早說了，他會害死我們！現(xiàn)在怎么辦？??？”
沈舟無視了他的歇斯底里。
他只是平靜地注視著張濤，那眼神像是在審視一件工具。
“張濤?！?/p>
沈舟的聲音很輕，卻清晰地鉆進每個人的耳朵里。
“想當(dāng)英雄嗎？”
“……什么？”
張濤的叫囂卡在了喉嚨里。
“一個機會?！?/p>
沈舟的語調(diào)透出一種冰冷的誘惑力。
“一個讓你成為救世主，讓所有人都對你感恩戴德的機會?！?/p>
“你……你到底什么意思？”張濤的呼吸亂了，他被這個詞刺中了。
“那個怪物，很蠢?！?/p>
沈舟抬了抬下巴，示意看守的方向。
“它的注意力，很容易被更響亮、更具挑釁性的目標(biāo)吸引?！?/p>
“只要有一個人，站出去，在它面前制造足夠的動靜，就能為水下爭取到最寶貴的時間?！?/p>
張濤的眼睛瞬間亮起，又迅速黯淡。
誘餌！
這是讓他去當(dāng)誘餌！
換做平時，他死也不會干。
可現(xiàn)在……他太需要一個機會了。一個奪回話語權(quán)，讓所有人重新仰望他的機會！
張濤喉結(jié)滾動了一下，卻還是強撐著反問：“你憑什么覺得，我會去？”
“因為，只有你能做到?！?/p>
沈舟的語氣聽不出半點虛假。
“鐵牛腦子不夠用。”
“我，太弱?！?/p>
“冷月是個女人，不方便?！?/p>
沈舟的目光鎖定張濤，一字一頓地補完：“只有你，張總，有這個膽識，有這個魄力。”
每一個字，都像羽毛，精準(zhǔn)地搔在張濤的虛榮心上。
“哼。”
張濤的胸膛不自覺地挺了起來，連胸口的傷痛似乎都減輕了。
“算你有點眼光?！?/p>
他扯出一個自以為是的笑容，大步流星地沖向鐵欄。
“好！這個英雄，我當(dāng)了！”
“你們都給我看好了，看我怎么拯救你們！”
下一秒，他雙手抓住冰冷的鐵欄，用盡全身力氣開始搖晃和拍打，發(fā)出刺耳的噪音。
“喂！丑八怪！看你爺爺這兒！”
“來??！有種沖我來！”
看守的動作果然一滯。
它那空洞的頭顱機械地轉(zhuǎn)向聲音的源頭，憤怒地揚起了手中的皮鞭！
“哐！”
皮鞭裹挾著惡風(fēng)，狠狠抽在鐵欄上，火星四濺。
張濤怪叫一聲，像只被燙了屁股的猴子，在狹小的空間里閃轉(zhuǎn)騰挪，嘴里依舊瘋狂叫罵，沉浸在自己的英雄劇本里。
他以為自己是舞臺的焦點。
卻不知道，他只是沈舟劇本里，一個隨時可以犧牲掉的道具。
“就是現(xiàn)在！”
沈舟對水下二人低喝，聲音冷得像冰。
冷月和鐵牛交換了一個眼神，其中情緒復(fù)雜難明。
他們不蠢，看得出沈舟在做什么。
這是利用，是犧牲。
但這也是唯一的生路。
兩人不再遲疑，猛地扎入水中，拼命加快了清理速度。
沈舟靜靜地站在原地。
左邊，是上躥下跳、賣力演出的“英雄”張濤。
腳下，是為一線生機搏命的隊友。
眼前，是被激怒的、瘋狂抽打鐵欄的怪物看守。
而他。
是這一切的導(dǎo)演。
掌控一切的感覺，讓沈舟的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一種近乎病態(tài)的愉悅感，在他的血液里流淌。
“你在第一層?！?/p>
“而我，在第五層。”
沈舟無聲地笑了。
然而，就在他確認所有棋子都已歸位的瞬間。
意外。
發(fā)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