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南渡緣寺的橫梁在夜風(fēng)里吱呀作響，像有無數(shù)根骨頭在摩擦。我用桃木劍挑起張黃符紙，火光舔過咒文，那些扭曲的線條突然動了——是九菊一派的“偷天符”，用百個屬龍者的指甲灰混朱砂畫的，貼在國運(yùn)匯聚地，就能像抽血般吸走整座城的氣運(yùn)。
“橫梁里藏著東西?！标愓蝗挥密姷肚碎_斷裂的木縫，一股腐朽的腥氣噴出來，像打開了陳年棺材。他伸手掏出個巴掌大的木人，穿迷你官服，七竅塞滿黑色毛發(fā)，“厭勝之術(shù)的‘替身煞’，這官服對應(yīng)著本市七位要員?！?/p>
我摸出爺爺留的青銅鏡，鏡面照向木人時，后背驚出冷汗——木人脖頸纏著紅線，線的另一端隱沒在祠堂地磚下，而鏡中映出七位官員此刻的情境：躺在不同的醫(yī)院里，脖頸有同樣的紅線勒痕，呼吸微弱得像風(fēng)中殘燭。
“每被吸一分氣運(yùn)，紅線就收一分。”我用劍尖挑斷紅線，木人突然發(fā)出刺耳的裂響，七竅滲出暗紅液體，在地上匯成小小的血池，“寺廟地基下，肯定埋著陣眼?！?/p>
陳正的工兵鏟碰到硬物，“鐺”的脆響在大殿回蕩。我們合力撬起，露出個黑陶壇子，壇口貼著鮮血畫的菊花符。掀開壇蓋看去，腥臭味差點把人熏暈——里面泡著個頭大的肉瘤，長著七只眼睛，正是被偷取的氣運(yùn)凝結(jié)成的“煞核”。
“全國至少有十七個這樣的壇子?！蔽野妖堶[按在壇口，鱗片接觸煞核冒起白煙，像燒紅的鐵碰到水，“菊無心早布了后手。這肉瘤上的眼睛，就是其他官員的施法點坐標(biāo)?！?/p>
供桌突然劇烈震顫，上面的牌位噼里啪啦往下掉。牌面的黑漆剝落，露出底下東瀛文寫的名字。陳正突然捂住胸口，臉色瞬間慘白——是九菊的“換命術(shù)”，用牌位里的亡者怨氣，替換活人的命數(shù)。
“砸了牌位！”我揮劍劈開最前排的牌位，木屑飛濺中滾出顆發(fā)黃的牙齒，“這些牌位里塞著死者骸骨，是用作連接的媒介！”
黑暗中傳來鎖鏈拖地的聲響，無數(shù)黑影從梁柱后飄出來。他們穿著破爛的衣服，手里拖著生銹的鐵鏈，鏈環(huán)上纏著寫名字的符紙。我認(rèn)出那是被厭勝之術(shù)害死的冤魂，魂魄被符咒鎖在這供堂，成了滋養(yǎng)煞核的養(yǎng)料，每個黑影的胸口都插著半截桃木釘，釘頭刻著菊花紋。
“鎮(zhèn)魂鈴！”陳正甩出腰間的銅鈴，鈴聲射出，那些扭曲的黑影突然凝滯，露出底下痛苦的人臉——“這些人都是近三年病死的官員，九菊用他們的魂魄做了‘養(yǎng)煞罐’！”
我趁機(jī)沖向供堂中央的香爐，羅盤指針抖得快要折斷，顯示這里煞氣最濃。香爐下的地磚刻著奇怪紋路，拼在一起竟是縮小的全國地圖，每個城市位置都嵌著顆黑珠子——其中一顆正在發(fā)燙，正是我們所在的城。
“破珠就是陣眼！”我揮劍劈向那顆珠子，卻被無形的力量彈開，虎口震得發(fā)麻。黑影們突然嘶吼著撲來，鐵鏈在月光下化作毒蛇，狠狠咬向最近的隊員小成。他慘叫一聲，手臂瞬間變得烏黑，像被墨汁浸透。
我迅速結(jié)印拍向地面，朱砂咒文亮起，黑影們的動作慢了半拍，“他們用冤魂的怨氣加固陣眼，必須先超度這些亡魂！”
陳正突然點燃往生符，黃紙在他掌心化作金色灰燼，隨風(fēng)飄向黑影。那些黑影接觸金灰，身上的符咒開始燃燒，露出原本的面容，化作點點熒光消散在夜空，像一群歡喜的螢火蟲。
香爐下的黑珠子突然失去光澤，我趁機(jī)揮劍劈碎它。壇子里的煞核發(fā)出凄厲的尖嘯，其中一只眼睛驟然熄滅，像被掐滅的燭火。
還來不及松口氣，供堂的地面突然裂開，露出底下更深的洞穴。探照燈照下去，我胃里一陣翻涌——光柱中浮現(xiàn)出無數(shù)蠕動的肉瘤，每個都長著不同數(shù)量的眼睛，像一片惡心的沼澤。
“這里不是主陣眼，”我突然想起審訊室的細(xì)節(jié)，菊無心被抓時眼神里的詭異笑容，“只是連接其他城市的中轉(zhuǎn)站！”
陳正拽住我的胳膊往后退，“銷毀這里！”沖隊員們揮手撤退，自己掏出特質(zhì)手榴彈，向洞穴擲去?！拔覀冏サ氖翘嫔?，真正的菊無心，早就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