灼熱的氣浪幾乎舔舐到我的后背，緊急通道厚重的防火門在我身后猛地自動閉合，
將地下二層的爆炸轟鳴和刺耳警報暫時隔絕。我癱倒在冰冷粗糙的地面上，劇烈地咳嗽著，
每一口呼吸都帶著煙塵和灼痛感。懷里那些搶出來的硬盤和存儲模塊硌得生疼，
它們滾燙的溫度透過衣服傳來，提醒著我剛才經(jīng)歷的驚心動魄。不能停下！
他們肯定知道這條緊急出口！我強迫自己爬起來，環(huán)顧四周。
這里像是一條廢棄的地下管網(wǎng)通道，空氣潮濕，只有幾盞昏暗的應(yīng)急燈提供著微弱的光照，
遠(yuǎn)處一片漆黑，不知道通向哪里。阿婭！她最后那斷斷續(xù)續(xù)的警告聲還在我耳邊回響，
那充滿驚恐的“他們有…”后面到底是什么？她怎么樣了？通訊中斷是被發(fā)現(xiàn)了嗎？
一股強烈的擔(dān)憂攥緊了心臟，甚至壓過了身體的疼痛和疲憊。我必須找到她！我咬緊牙關(guān)，
選定一個方向，跌跌撞撞地向前跑去。超常的感官在此時變成了負(fù)擔(dān)，
暗中任何細(xì)微的聲響——滴水聲、老鼠的跑動聲、遠(yuǎn)處隱約的追捕呼喝聲——都被無限放大，
瘋狂地沖擊著我本就緊繃的神經(jīng)。腳下的路并不平坦，時而有積水，時而有散落的碎石。
我全靠著一股不想死在這里的意志力支撐著。懷里的數(shù)據(jù)模塊變得越來越沉，
像一塊冰冷的巨石。不知道跑了多久，前方似乎出現(xiàn)了一點微光。是一個向上的維修井口，
銹跡斑斑的鐵梯通向地面。井蓋似乎沒有完全蓋嚴(yán)，一絲夜晚的涼氣和微弱的光線透了進來。
希望！我手腳并用地爬上鐵梯，用肩膀奮力頂開沉重的井蓋。外面是一條僻靜的后巷，
堆放著幾個垃圾桶，空氣中彌漫著食物腐敗和雨水混合的味道。遠(yuǎn)處城市的喧囂隱約傳來。
我貪婪地呼吸著相對新鮮的空氣，感覺自己終于從那個鋼鐵地獄里逃了出來。
但危機遠(yuǎn)未解除。創(chuàng)生生物科技肯定已經(jīng)封鎖了周邊區(qū)域，警方可能也接到了警報。
必須立刻離開這里！我掏出手機，屏幕碎裂，但還能用。沒有阿婭的來電或信息。
我嘗試撥打她給我的那個加密通訊軟件的臨時賬號——無人應(yīng)答。心沉了下去。她出事了。
就在我焦急萬分之時，手機突然震動了一下，
一條來自未知號碼的短信跳了出來：【“老地方”不安全了。去“河畔舊鐘樓”?？?！
——婭】是阿婭！她還活著！而且她拿到了新的聯(lián)系方式！這條信息簡短急促，
充滿了危險逼近的緊迫感，但至少她還能夠發(fā)出警告。
“老地方”指的是我們之前碰頭的廢舊停車場，看來那里果然暴露了。
“河畔舊鐘樓”…我知道那個地方，城市邊緣一個廢棄的景觀建筑，很少有人去。
沒有時間猶豫。我回復(fù)了一個簡單的【好】，立刻將手機卡拔出掰斷扔掉，以防被追蹤。
然后我將搶來的硬盤和數(shù)據(jù)模塊用破布包好，塞進一個骯臟的垃圾桶深處，
做了個隱蔽的標(biāo)記——帶著它們目標(biāo)太大，太危險，必須先藏起來。做完這一切，
我壓低帽檐，忍著全身的酸痛，快步走出后巷，融入了夜晚街道上稀疏的人流之中。
我盡量避開主干道和攝像頭，專挑小巷穿行，時刻用我過人的聽覺警惕著周圍的動靜。
每一次警笛聲由遠(yuǎn)及近都讓我的心臟漏跳一拍，每一個看向我的路人都讓我懷疑是不是便衣。
這種疑神疑鬼的感覺幾乎要將我逼瘋。走了將近一個小時，
我才終于接近了城市邊緣的河畔區(qū)。廢棄的鐘樓在黑夜里像一個沉默的巨人，
輪廓映襯著微弱的月光。周圍寂靜得可怕，只有風(fēng)吹過荒草的沙沙聲和河水流動的聲音。
我小心翼翼地靠近，每一步都踩得極輕，耳朵捕捉著鐘樓內(nèi)部的任何異響。有呼吸聲！
很微弱，而且…似乎不止一個人？我的心猛地提了起來。是陷阱嗎？阿婭被脅迫了？
還是她…我躲在斷墻后，屏住呼吸，仔細(xì)分辨。一個是略顯急促、帶著壓抑痛楚的呼吸，
另一個則更微弱、更平穩(wěn)…不是警衛(wèi)那種訓(xùn)練有素的均勻呼吸。賭一把！我壓低聲音，
對著黑暗處輕輕喊了一聲：“阿婭？”短暫的沉默后，鐘樓底層黑暗的角落里，
傳來一個虛弱而熟悉的聲音，帶著難以置信的驚喜和哽咽：“…林凡？是…是你嗎？
”是阿婭！我立刻從藏身處沖了過去。借著月光，我看到阿婭蜷縮在角落的一堆干草上，
臉色蒼白如紙，額頭上有著冷汗，她的手臂上有一道明顯的擦傷，正在滲血。而她懷里，
竟然還抱著一個看起來只有七八歲、臉色同樣蒼白、閉著眼睛似乎正在昏睡的男孩！
“你受傷了！這是…”我驚愕地看著那個男孩?！拔业艿堋〉稀卑I的聲音虛弱但急切，
“我沒時間了…聽著，林凡，
他們…他們不止是想要實驗數(shù)據(jù)…他們背后…有更…”她突然劇烈地咳嗽起來，
嘴角甚至溢出了一絲血沫。我蹲下身，扶住她搖搖欲墜的身體，觸手一片冰涼?！皠e說話了！
你傷得很重！我們必須馬上去醫(yī)院！”“不…不能去醫(yī)院！”阿婭猛地抓住我的手腕，
力氣大得驚人，眼神里充滿了恐懼和決絕，“他們會找到我們的！所有地方！
聽著…數(shù)據(jù)…你成功了嗎？”“一部分…我藏起來了。另一部分…我強行加密發(fā)出去了，
不知道能不能成功?！蔽铱焖倩卮?，看著她虛弱的樣子心急如焚，“你到底怎么逃出來的？
誰傷的你？”“是…是‘清理小組’…”阿婭的眼神中閃過一絲后怕，
“他們…他們一直潛伏在公司內(nèi)部，
負(fù)責(zé)處理‘失敗品’和…和知情人…我被發(fā)現(xiàn)了…幸好…幸好我提前預(yù)感不對，
冒險去療養(yǎng)院搶出了小迪…”她又咳了起來，呼吸變得更加困難。
清理小組…知情人…原來阿婭最后那句警告是指這個！他們不僅要數(shù)據(jù)，還要滅口！“別怕，
現(xiàn)在沒事了?！蔽以噲D安慰她，盡管我知道情況糟糕透頂。我們兩個傷痕累累的人，
帶著一個病重的孩子，被一個龐大的神秘組織追殺，無處可去。阿婭艱難地?fù)u了搖頭，
淚水從眼角滑落?！傲址病瓕Σ黄稹涯憔磉M來…我…”“現(xiàn)在不是說這個的時候！
”我打斷她，“我們必須離開這！找個安全的地方給你處理傷口！”可是，哪里才是安全的？
朋友家不能連累，旅館需要身份信息，黑診所更不可靠…就在我一籌莫展之際，
我的耳朵突然捕捉到遠(yuǎn)處傳來極其細(xì)微但異常整齊的腳步聲！正在快速朝著鐘樓合圍而來！
不止一個人，而且動作專業(yè)，配合默契！“他們找到這里了！”我臉色驟變，猛地站起身，
“快走！”阿婭眼中也涌起絕望，她試圖抱起弟弟，卻因為傷勢和體力不支差點摔倒。
我來不及多想，一把從她懷里接過那個輕得嚇人的男孩背在背上，
然后用另一只手奮力攙起阿婭。
“從后面…河邊…我準(zhǔn)備了一條…舊小船…”阿婭用盡最后力氣指了一個方向。我們?nèi)耍?/p>
以一種極其狼狽和艱難的姿勢，沖出了鐘樓，向著漆黑冰冷的河岸跌跌撞撞地跑去。身后，
那些冷酷的腳步聲已經(jīng)清晰可聞，手電的光柱開始掃過我們剛剛離開的廢墟。逃亡之路，
遠(yuǎn)比想象的更加漫長和殘酷。而這一次，我們不再是為了自己。
冰冷的河水瞬間浸透了單薄的衣衫，刺骨的寒意讓我和阿婭幾乎同時抽了一口冷氣。
我一手死死抓著那條破舊小船的邊緣，另一只手緊緊托著背上昏睡的小迪，用腳奮力蹬水，
推動這艘?guī)缀鯖]有任何動力的舊船離開河岸。阿婭癱倒在船底，劇烈地咳嗽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