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共26頭,幫我弄回去,分你們六頭?!?/p>
陳石這句話,像一滴滾油落入冰水,瞬間在死寂的山坳里炸開了鍋。
貳大爺劉海中那雙因為震驚而瞪圓的眼睛里,貪婪的火苗“噌”地一下就躥了起來,喉結(jié)不受控制地上下滾動,咽下了一大口唾沫。
秦淮茹倒吸一口涼氣,那雙水汪汪的眼睛里,對陳石的傾慕與好奇瞬間被一種更原始、更精明的算計所取代。六頭豬,就是幾百斤肉,能換多少糧票,能讓賈家過上多久的好日子!
就連一直想維持長者風(fēng)范的壹大爺易中海,捏著煙袋鍋子的手也止不住地顫抖,眼神里是掩飾不住的狂喜。
“兄弟!敞亮!”
傻柱一拍大腿,發(fā)出一聲震天響的吼,打破了眾人各懷鬼胎的寂靜。
他整個人都興奮起來,三步并作兩步?jīng)_到肉山前,自發(fā)地當(dāng)起了二把手,開始大聲吆喝。
“都愣著干嘛!干活!”
他蒲扇般的大手一揮,直接指向貳大爺劉海中:“二大爺,您那寶貝拖拉機呢?趕緊的啊,突突起來!”
他又扭頭沖著劉光和其他幾個年輕人吼道:“劉光!還有你們!把板車都拉過來,仔細著點,別把這金貴的豬肉給碰壞了嘍!”
壹大爺易中海張了張嘴,剛想說幾句諸如“大家注意安全”、“要統(tǒng)一分配”之類的場面話。
可他悲哀地發(fā)現(xiàn),根本沒人聽他的了。
所有人的目光,都狂熱地聚焦在那座肉山,以及肉山旁邊那個沉默如魔神的陳石身上。院里的風(fēng)向,在這一刻,悄然變了。
回去的路,堪稱一場流動的視覺盛宴。
一輛突突冒著黑煙的拖拉機,車斗里堆著小山般的二十頭野豬,血水順著車板的縫隙滴滴答答淌了一路。
后面還跟著幾輛吱吱作響的板車,拉著剩下的六頭。
這支浩浩蕩蕩的“運豬大隊”,從山路開進胡同,沿途的街坊鄰居全被驚動了,一個個從家里跑出來,扒著墻頭,伸長了脖子看。
“我的老天爺!這是把哪個山頭的豬圈給一鍋端了?”
“看那開拖拉機的!是南鑼鼓巷95號院的!他們院里出了什么能人啊!”
“乖乖,這得吃多少頓啊……”
羨慕、嫉妒、震驚的議論聲,像是投進池塘的石子,在這片寧靜的街區(qū)蕩開一圈又一圈的漣漪。
當(dāng)拖拉機轟隆隆地開進四合院時,正在院里踱步,盤算著怎么從“救人”這件事里撈點名聲好處的叁大爺閻埠貴,臉上的表情瞬間凝固。
他扶了扶鼻梁上的老花鏡,死死盯著那座肉山。
“啪嗒?!?/p>
他手里那把從不離身的算盤,掉在了地上。
在聽到了陳石分給幫忙運豬的人六頭豬的消息后,他那小算盤在心里就敲開了。
一頭豬按一百斤算,六頭就是六百斤!一斤肉黑市價五毛,這就是三百塊!就算按人頭分,他們家沒去人,豈不是一根豬毛都分不到?
閻埠貴的腸子瞬間悔青了,他猛地一推身邊的兒子閻解成:“快!快去幫你陳石哥搭把手!機靈點!聽到?jīng)]有!”
后院,許大茂從窗戶縫里看到這駭人的一幕,臉“唰”的一下就白了。
尤其是當(dāng)他看到陳石那身被血浸透的衣服,和那雙平靜得沒有一絲波瀾的眼睛時,一股寒氣從腳底板直沖天靈蓋。
他下意識地摸了摸自己還高高腫起的臉頰,嘴里喃喃自語。
“瘋子……這他媽就是個從山里跑出來的瘋子……我跟他斗?我不要命了?”
聯(lián)合李副廠長給陳石穿小鞋的心思,在這一刻,煙消云散。
中院,六頭豬被一字排開,場面壯觀。
貳大爺劉海中想倚老賣老,清了清嗓子,剛想開口要求先挑塊大的。
傻柱一句“這是陳哥的戰(zhàn)利品,他說了算”,直接把他的話給頂了回去。
院里眾人瞬間為了分肉的順序,開始吵吵嚷嚷,氣氛再次變得混亂。
陳石皺了皺眉,對這種喧鬧感到厭煩。
他根本不理會那些爭吵,徑直走到一直站在人群邊緣、顯得有些手足無措的林婉秋面前。
他指著一頭體型中等,但看起來膘肥體壯的野豬,用一種不容置疑的語氣說:
“這頭,你拿走,算謝禮也是補償?!?/p>
林婉秋本能的想要拒絕,可是想到了家里的情況,張了張嘴沒有出聲。
然后,他轉(zhuǎn)向傻柱,指著剩下的五頭。
“你看著分?!?/p>
簡單兩句話,瞬間平息了所有紛爭。
那個被救的林老師拿到了一整頭,這是陳石的決定,誰也說不出什么。剩下的,由傻柱這個“二把手”來分,也無人不服。
陳石再次用最簡單的方式,確立了他絕對的主導(dǎo)地位。
孟瑤一直站在自己屋門口,像個局外人,靜靜地看著這一切。
她看著院里那些人為了幾塊肉而瞬間變得丑陋的嘴臉,再看看那個站在血腥與貪婪中央,卻如磐石般沉默的男人。
她心中沒有一絲一毫的害怕,反而涌起一股前所未有的、踏實到骨子里的安心。
他們都怕他,覺得他是怪物。
可只有我知道,這個“怪物”,是為了讓我能吃上一口熱飯……這就夠了。
她默默轉(zhuǎn)身回屋,開始燒水,準備等他回來擦洗身上那幾乎凝固的血污。
分完豬肉,院里一片歡騰,家家戶戶都洋溢在一種過年般的氣氛里。
傻柱抹了把汗,湊到陳石身邊,壓低了聲音,眼睛里閃爍著興奮的光芒。
“兄弟,剩下的這二十頭,我?guī)闳フ覀€好買家!”
他唾沫橫飛,壓著嗓子說:“國營大飯店君豪大酒店的張晉山張師傅,是我熟人!這玩意兒現(xiàn)在是硬通貨,那些大飯店招待外賓、招待領(lǐng)導(dǎo),就缺這個!保證給你個天大的好價錢!”
“現(xiàn)在啥都缺,尤其缺油水!你這純野生的口糧,比什么都金貴!老張那人就認好東西,見了你這批貨,保管他走不動道!”
陳石看了他一眼,緩緩點頭。
拖拉機再次發(fā)動,載著剩下的二十頭豬,向著市中心的方向駛?cè)ァ?/p>
陳石坐在顛簸的車斗里,屁股下面的豬尸當(dāng)墊子,也不覺得難受,看著街道兩旁刷得嶄新的紅色標語。
“鼓足干勁,力爭上游,多快好省地建設(shè)社會主義!”
“工業(yè)學(xué)大慶,農(nóng)業(yè)學(xué)大寨!”
這些激昂的、充滿了理想主義色彩的口號,與車上原始、血腥的野豬尸體,形成了一種荒誕而又強烈的對比,凸顯出他與這個時代的格格不入。
傻柱在一旁喋喋不休地算著這批貨能賣多少錢,興奮得手舞足蹈。
陳石卻在心里進行著冰冷的計算。
傻柱說一頭能賣三十,二十頭就是六百塊。一個八級鉗工的月薪不過百元,這筆錢,相當(dāng)于一個高級工人半年的工資。
但……這錢能用多久?
要給孟瑤買新衣服、新被褥,要買鍋碗瓢盆,要交水電費,還要吃好,尤其自己還是個大胃王……這個時代物資匱乏,有錢都未必買得到東西。
這筆錢,只是開始。
他的目光掃過街上行人普遍蠟黃的面色和身上打著補丁的舊衣服,皺了皺眉頭。
他需要一個穩(wěn)定、可持續(xù)的“獵場”。
拖拉機轟鳴著,載著一座移動的肉山,向著城市的繁華心臟駛?cè)ァ\嚿系哪腥耍凵衿届o,心里卻已在謀劃下一場狩獵。
(看官老爺們,這波閻王理財秀不秀?價格書架來個好評,讓他早日帶媳婦吃香喝辣?。?/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