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于老人的話,我半信半疑。世間沒有哪種陣法,能夠讓時間回溯,
眼前唯一可能性的就是:老人在說謊。當然,也不排除另外一種可能性,
老人極有可能是設置迷魂陣的人,他出現(xiàn)在這里,是為了給我錯誤的指引。想到這里,
我一邊暗暗提高警惕,一邊繼續(xù)向老人拋出問題?!澳闶悄膫€派系的?
”“河東扎紙吳家?藏尸派?還是其他什么亂七八糟的派系?”“說吧,
想怎么抓我陳長生?”這個時候,我也懶得跟他裝腔作勢了,干脆直接挑明了說,
反正對方設局,不就是為了我這條“富貴命”嘛。相比于不停的讓人暗算,
還不如大大方方的承認了。但讓我意想不到的是,老人聽完我的話,忽然抬起頭,
用他那陰晴不定的眸子,細細的開始打量著我。我一邊警惕著他的舉動,
一邊主動的和他對視,我倒是要看看,這家伙到底玩什么花樣。但是,老人的眼神,
看上去既不凌厲,也不帶任何的殺氣,反而看上去有些古怪。準確來說,
現(xiàn)在不是我覺得他不正常,而是,他覺得我像是腦子有問題的傻子?!靶』镒?,
我這里是扎紙店,你是不是找錯人了?”“我這里只做死人生意!
”老人上上下下打量了我一番之后,緩緩開口強調(diào)。一聽這話,我忽然間就興奮了,
這說明,我眼前遇到的,就是一個活生生的人,或許,今晚發(fā)生的這一切很快就會有答案。
此刻,我也顧不上老人到底對附近了解多少,我把所有的問題一股腦的全部拋了出來。
“閣樓?”老人在聽到我所描述的場景之后,臉上明顯變了神色,
連嘴唇都開始顫抖了起來。“年輕人,你怎么敢……”“完了,完了,
我們要遭報復了。”老人說完這幾句話,忽然走到我面前,猛的一下拽著我的胳膊,
將我往外面扯,一邊扯一邊罵道:“滾,你們?nèi)冀o我滾!”我想掙脫,
但是老人的力氣很大,一時間根本掙脫不開,但在他的話語間我敏銳的注意到,
他用了一個詞:你們!明明是我一個人來的,他怎么會用到“你們”這兩個字。
要么,是老伯氣糊涂了,要么就是,在我之前,已經(jīng)有人來找過他了。想到這里,
我反手一把抓住老伯的胳膊,大聲問道:“還有誰,也打聽過那個樓閣?
”老伯愣了一下,大罵道:“你還在這里裝什么孫子?你們下午的時候,
不是一起來過嗎?“都是你們這些外鄉(xiāng)人,攪得我們金陵不得安生!快滾!快滾!
”我一聽就立馬就覺得不對勁兒了,下午的時候,我和謝言,還有衣生魚一起,
在附近的一家嗦粉店,的確呆了一段時間。但是我敢用我自己的名節(jié)擔保,
我絕對沒有來過這家扎紙店,更沒有向他咨詢過那個閣樓的情況?!按蟛?,
你不要血口噴人啊,我可是從來沒有見過你!”我拽著老人開始反駁。
老人一時間之間也掙脫不開,但他臉上的神色有些明顯的鄙夷和懼怕,他見脫不了身,
猛的一聲干咳,對著我的臉,就是一口濃痰飛了過來?!芭?,黃口小兒,
還敢在老爺子我面前說謊?”“下午的時候,你和一個漂亮的女娃,
還有一個大概三十多歲,不男不女的扎了個馬尾辮的男人,你們還問我柳家巷子怎么走。
”“我要是知道你們是去柳家巷子的煞星樓,我是絕對不會給你們指路的。
”老人的描述,我一點印象也沒有,但對方說的言之鑿鑿,
我甚至開始懷疑是不是我自己的記憶出了什么問題。也就在我恍了個神兒的工夫,
老人家忽然猛的一把將我推了出去,我一個沒站穩(wěn),再加上門口的幾階臺階,
整個人順著臺階就滾了下來。等我齜牙咧嘴的再站起身來的時候,
老人家已經(jīng)把店鋪的門關掉了,我試著去敲了敲門,里面沒人應聲,
看樣子對方也不會開門了。從老人的話里,可以推斷出,那個小閣樓叫煞星樓,
估計是個禁地,看老爺子緊張的神情,本地人肯定是不會去的,那么,
謝言是怎么找到那里的。下午和老爺子詢問路線的人,又是誰?
為什么我一丁點的記憶都沒有。好不容易找到的線索,就這樣中斷了,
然而最讓人懊惱的是,不僅沒能解開謎團,反而越來越多的迷霧襲來,
讓人根本分不清真真假假。就在此刻,原本寂靜的金陵城,
不遠處忽然傳來了一陣喧囂聲,那種噪雜聲,聽上去就像是忽然有很多人在嘰嘰喳喳的說話,
仔細聽去,似乎還能聽到其中夾雜著一些樂器的聲音。我扯著脖子張望了一番,
距離太遠,再加上現(xiàn)在所在的位置是一個拐角處,所以并不能看到街面上發(fā)生了什么。
不再在老爺子這里逗留了,我抬腳就往喧鬧的地方跑去。跑了不知道多久,
路上一直沒有見到任何的行人,這讓我隱隱感覺有些不安。如此喧鬧的場景,
不可能一個掉隊的人都沒有。隨著聲音發(fā)出的方向距離自己越來越近,
我在一處高大的城墻前面停下了腳步,望著高達幾十米的城墻,我意識到,這些喧鬧聲,
是從城墻外傳過來的。我得想辦法繞到城墻后面去。終于,在穿過城門之后,
我看到自己想要看到的場景。黑夜之中,在幾處火光的照耀之下,人影綽綽,
遠遠的看去,他們擠在一起,像是正在進行什么儀式。隔得近了,
我也逐漸聽清了那噪雜的樂器聲,那不是音樂,而是哀樂,祭祀死人用的??礃幼?,
應該在祭祀先人。想到這里,我倒也不覺得害怕了,甩開步子往人群的方向走過去。
然而,我還沒走到人群跟前,忽然就覺察到一股異樣。我自小和爺爺一起學習道術,
雖然道行比不上爺爺,但是對于生人和死人的氣息,卻是了然于心的。眼前的這群人,
隨著哀樂,緩緩的向前進。但是!我卻感受不到任何活人的氣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