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爸可算回來了。您突然不回家，我們還擔心出了什么事要出去找呢?！?/p>
女婿啃著蘋果從廚房走了出來。
我笑笑：“那怎么又沒出去找呢？”
“你不是回來了嗎，爸，你以前可不會這樣的?！狈芥骆率呛懿桓吲d的。
“是的。只是覺得從前太累了，想休息一下而已。”
這么大的客廳，我竟然都找不到個地方可以坐下。
我一件件的將衣服撿起，又收拾起了茶幾上的垃圾。
這個家似乎總是無時無刻不在變亂，只要我不在一會，家里就一片狼藉。
記得有一次是我發(fā)燒，臥床幾天終于能下床后。
家里堆滿了外賣盒，孩子的玩具，大人的衣物，扔的到處都是。
我收拾半天，腰酸的躺在床上半天動彈不了。
“你就是愛操心的命，咱們這個家沒了你可真不行。”
那時李美玲的話，我只覺得幸福。
因為她們的依賴而幸福，可現(xiàn)在想來，只不過是我在自己PUA自己罷了。
5
她們靜默了一會，方媛媛和老婆相視了一眼，終于開始進入了正題。
“爸，我知道你生病了之后，心情一直不好。關于你的病，我和媽媽商量了?！?/p>
她頓了一下，看著我：“爸，要不咱就別治了?！?/p>
縱使我早就聽過她們的打算，可看著冷血的方媛媛，自私的老婆，我的心里還是隱隱作痛。
“李美玲，你也是這么覺得嗎？”
她嘆了口氣，在我身邊坐下：“方國慶，你也七十多了，咱們就別給孩子添負擔了。安安明年就要上小學了，這錢給方媛媛買學區(qū)房吧?！?/p>
“你知道的，這病不治是活不過今年的?！?/p>
“爸，說句難聽的，就算治了你也受苦，但也就多掙扎那么一兩年，把家里都掏空了，那何必呢？”
她們都看著我，我知道，按照我從前那樣習慣了自我犧牲的樣子，我是應該順從她們的意思的。
放棄治療，把錢給孩子和老婆，拖著生病的殘軀照顧孫子，打掃家里，直到油盡燈枯，再不能為這個家做出一點事情，在她們的期盼中安靜離世，不拖累任何人。
6
這就是我，一個普通的家庭煮夫，平凡又渺小的一生，該有的結局？
“李美玲，如果是你得了病呢？”
“那當然也是一樣的，我肯定不會選擇拖累這個家啊。”
我點了點頭：“我明白了?！?/p>
她們似乎都松了一口氣。
“那我們離婚吧?！?/p>
“什么？”李美玲愣了一下，震驚的看著我。
“我覺得你說的很對，我不會拖累你們。但，這個家有我的一半?！?/p>
“爸，半截身子入土的人了，離什么婚啊，你不怕人笑話？”
方媛媛直接急的站起來：“說治病的事呢，好好的扯什么離婚？”
“半截身子入土了，我還怕誰笑話？不就是錢的事嗎？我拿我該拿的部分，剩下的你們想給老情人辦畫展就去辦畫展，想買房的就去買房，與我無關了。”
李美玲和方媛媛臉色一變，閃過一絲難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