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想起昨晚月光里的蠟漬——原來所有時光的印記,早都被他們親手縫進(jìn)了衣食住行里,
像布衫上的野菊,像袖套上的字母,像鎖扣里的油菜籽,在歲月里慢慢釀成琥珀。
柜頂上的藤箱投下陰影,恰好蓋住縫紉機(jī)上的裂痕。那是去年張叔學(xué)踩縫紉機(jī)時蹬裂的,
后來他偷偷用桐油粘好,還在裂縫處刻了朵歪歪扭扭的花。李姨伸手去摸柜頂?shù)幕覊m,
指尖觸到箱角那截紅繩,忽然聽見張叔在廚房喊:"快來看,桂花糕掉藤箱縫里了!
"陽光穿過葡萄葉的縫隙,在藤箱上投下斑駁的光點(diǎn)。李姨踮腳去夠箱蓋時,
看見張叔悄悄往箱縫里塞了塊新烤的桂花糕,糖霜沾在紅繩上,像他們年輕時,
打谷場落在發(fā)間的第一朵蒲公英。李姨忍不住笑出聲,眼角的皺紋擠成了朵老菊花。
張叔卻像做壞事被抓包的小孩,慌忙用袖口蹭紅繩上的糖霜,反把碎渣蹭得更勻。
藤箱縫里的桂花糕嵌得淺,他干脆掰下小半塊塞進(jìn)李姨嘴里:"嘗嘗,
這次沒讓王嬸比下去吧?"糖霜在舌尖化開時,葡萄架下的風(fēng)忽然卷來陣細(xì)響。
小寶舉著放大鏡趴在箱底找螞蟻,
鏡片反光晃到箱蓋內(nèi)側(cè)——不知何時被刻上了排歪扭的小字,
"1963.5.20 袖套第三版"。李姨指尖撫過那些凹痕,
忽然想起那年他從紗廠偷學(xué)了新針法,躲在柴房熬了三夜,
把她磨破的藍(lán)布衫全改成了帶蕾絲邊的袖套。"爺爺快看!
"小寶的放大鏡停在軍功章掛繩的結(jié)上,紅頭繩的紋路里卡著根銀閃閃的細(xì)毛。
張叔接過放大鏡瞇眼瞧,忽然從褲兜掏出個布包:"你奶奶當(dāng)年給我縫袖套時,
總把斷了的銀針藏這布里。"布包邊角磨得透亮,抖開時掉出根纏滿棉線的針,
針尖還勾著段藏青色的布絲,正是袖套上"girl"缺的那個"l"。
廚房傳來鍋蓋碰撞聲,兒媳探出頭喊:"媽,爸!
小寶的校服袖套又磨破了......"李姨接過校服時,看見袖口沾著片新鮮的鳳仙花瓣。
張叔突然一拍大腿,從藤箱底摸出個銹鐵盒——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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