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一層無形的盔甲，為我隔絕了不少麻煩。王建國那陰魂不散的目光依舊時常黏在我身上，

帶著不解、探究和不甘，但他和他那個民兵連長的叔叔王鐵柱，

暫時沒敢再明目張膽地湊上來。張桂芬在村里遇到我，也不再假惺惺地套近乎，

而是用那雙三角眼剜我，嘴里嘀嘀咕咕地罵著“白眼狼”、“忘恩負義”。這些，

我都只當是耳邊風(fēng)。我的精力，必須用在刀刃上。這天中午，難得的休息時間。知青點里，

周曉梅和林芳累得癱在炕上休息。孫紅霞則拿著針線在縫補衣服，眼神時不時瞟向我這邊。

我坐在角落里的小板凳上，借著門口透進來的光線，

正全神貫注地看著攤在膝蓋上的《平面幾何》。一道關(guān)于圓內(nèi)接四邊形的證明題卡住了我，

鉛筆頭在草紙上反復(fù)演算，眉頭緊鎖?！皢?，舒涵瑾，又在看你的‘天書’呢？

”孫紅霞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譏誚聲音響起，“這么用功，是想考大學(xué)??？

”她把“考大學(xué)”三個字拖得長長的，語氣里的嘲諷毫不掩飾。在她看來，一個下鄉(xiāng)知青，

尤其是我這種“根正苗紅”但出身普通工人的家庭背景，還抱著書本不放，簡直是癡人說夢，

是不安心接受改造的表現(xiàn)。周曉梅聞言也抬起頭，好奇又帶著點同情地看著我：“涵瑾，

紅霞姐說得對，現(xiàn)在哪還有大學(xué)考??？咱們能好好表現(xiàn)，

爭取個工農(nóng)兵學(xué)員推薦名額就不錯了?！彼宰訂渭?，話語里倒沒有惡意。我沒有抬頭，

目光依舊凝在書頁上復(fù)雜的幾何圖形上，只是淡淡地回了一句：“知識學(xué)了總有用。

閑著也是閑著?！?聲音平靜無波?！昂撸杏?？”孫紅霞嗤笑一聲，針線活也停了下來，

“我看你是心比天高！成天抱著這些‘封資修’的玩意兒，也不怕被人說思想有問題？

有這功夫，不如想想怎么多掙幾個工分實在！” 她的話像小刀子，

刻意往“思想問題”上引，這是最敏感也最要命的指控。我握著鉛筆的手指微微收緊，

指節(jié)泛白。前世，類似的閑言碎語最終會變成王建國和他家人攻擊我的“罪證”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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