閑言少敘,凌晨時分,狗蛋和趙瑞開始出發(fā),這次沒有帶二妞,而且不需要賣什么貨物,倒是兄弟兩人都坐在車沿上,一路向著長安進(jìn)發(fā)。
進(jìn)入長安之后,二人來到西市,在里面買了一些早餐吃了,就著胡餅和粥,兄弟二人也是邊吃邊逛,趙瑞知道對方不會太早,大約早上十點左右,才來到東市明月軒,剛到門口,店里的伙計已經(jīng)迎了過來,將牛車牽到院子里,將牛栓到食槽上。
趙瑞和哥哥便坐在大廳里等待韓掌柜,伙計端來茶水,說道,那天國子監(jiān)的王先生等人吃過你做的餐食,大呼好味道,第二天便帶了同僚前來,可惜韓伙頭做菜的功夫不到,炒的蓮菜都有些糊了,沒辦法,掌柜的只好出來解釋,因為剛做的新菜,還沒有熟練掌握好,這才將那些老爺們回了過去;
趙瑞笑了,心想,第一次炒菜,看不懂火候和不知道生熟,這很正常,要是看一遍就會,那他也就不用來了;這時韓掌柜也過來邀請趙瑞前往樓上雅間,趙瑞問了,知道那夫人現(xiàn)在還沒有過來,可能還要中午午時二刻也即是十二點才能過來,也就沒有去雅間,就在樓下大廳和韓掌柜喝著茶水聊天。
但趙瑞實在是喝不慣那放了生姜、蔥的茶水湯子,就著白水和韓掌柜有的沒的聊著,主要是趙瑞問,韓掌柜回答,這樣子,七七八八之后,趙瑞逐漸是對當(dāng)時的社會有了初步的了解。
大唐天子剛登基五年,太子李建成掌管事務(wù),秦王征戰(zhàn),但太子和親王不和;趙瑞心說,這太子和秦王不和的消息連市井都知道了?卻不知道,在皇城腳下,其實沒有什么秘密可言;
同時也了解了這明月軒是侯府的買賣,臨昌侯在李淵建國之前就跟著李建成,因功在建國后封為開國縣侯爵位,趙瑞沒有學(xué)過歷史,但對方只是侯爵肯定不是什么出名的人物,而且,李淵開國為了拉攏人心,大肆分封爵位,有些濫發(fā)證書的味道,剛建國臨昌侯便戰(zhàn)死了,留下夫人秦氏和一對兒女,兒子還小只有三歲,還是一個小妾所生,夫人秦氏只是生了一女兒,今年已經(jīng)6歲了;臨昌侯姓王,家中叔伯兄弟不少,都依附侯府生活,所以夫人秦氏要掌管一家?guī)资谌顺院壤?,著實不容易?/p>
中午時分,那秦氏也再次來到店內(nèi),因為沒有什么客人,在大廳便和趙瑞打了招呼,邀請趙瑞上樓上洽談,這時,趙瑞知道,對方是婦人,自己哥哥狗蛋雖然才十二歲,但已經(jīng)是個半大小伙子了,于是讓狗蛋在樓下坐著等候,狗蛋比較靦腆,再加上這些天弟弟給家里帶來的變化,對趙瑞那是言聽計從,也不說啥話,就在大廳坐著等;
到了樓上雅間,那秦氏坐定之后,也撤去冪籬;趙瑞這才第一次看清這個古典美女,秦氏年紀(jì)二十五歲,瓜子臉,皮膚白皙,一雙杏眼暗含秋水,身高也有一米六五,在古代這也算是高個子了,身材更是凹凸有致,一身素衣更是將更是將整個人存托的似仙子一樣;
趙瑞身處后世多年,又在銷售崗位打拼,不可避免的參加一些酒局,說到底也不是一個安分守己的角色,但趙瑞可以肯定,后世那些雖然也有穿著漢服到處亂逛的姑娘,卻怎么也無法和眼前這位相比,這種書香、典雅的氣質(zhì)是模仿不來的;
秦氏對趙瑞的目光倒是沒有太敏感,畢竟在她眼里對方只是一個孩童,對著趙瑞微微笑道:
“自那日吃了小郎君做的餐食,這兩天也差使韓伙頭試著做做,可惜,到底是做不出來;故而請小郎君過來,洽談具體合作若何”。
趙瑞聽對方也是開誠布公明言自己準(zhǔn)備仿制,也沒有計較;而是說道:
“夫人既如此說,我就直說我的想法,我與明月軒合作,雙方互利,我負(fù)責(zé)后廚,掌柜還是由貴府負(fù)責(zé),但店內(nèi)設(shè)施改造要按我的來,當(dāng)然我上次也已言明,費用可以從后期利潤扣除,其余利潤,你我五五分成;”
其實趙瑞只是把后世的營銷使用出來,不過就是漫天要價,坐地還錢的套路;
那秦氏一聽,沒想到對方小小年紀(jì),而且是一農(nóng)家子弟,竟然一開口便是五五分成;在秦氏心中,不過是二八開,甚至一九開那就很了不起了,其實這也難怪秦氏這么想,在當(dāng)時的社會,廚子一般都是自家奴才,做的再好不過一個月幾百錢的工錢罷了;哪有和主家分利潤的權(quán)力;到逢年過節(jié),主家除了工資再賞些錢財那就了不得了;可這一個小小孩童上來便大言不慚要五五分成,豈不是癡心妄想;剛想動怒,便覺得對方是一孩童,朝著孩童發(fā)火也不是什么好事;
秦氏冷下臉來,道:明月軒是我侯府買賣,你什么都不必出,就想分走五成利潤,是否多了?
趙瑞看到那秦氏冷臉,也知道自己要的太高,這不符合古人生意的邏輯和觀念,但也沒想著讓步,而是朗聲說道:’
“我不是什么都不出,我出的是技藝,”
那秦氏卻笑了,這孩子說到底是個孩子,要知道在古代最不值錢的就是技藝,別看我們古代有那么多的發(fā)明創(chuàng)造,可是他們都是匠人,而匠人在古代的社會地位那是相對較低,連一般平民都不如;
秦氏嫣然一笑,頓時讓趙瑞心神一蕩,這種似嗔似怒,又似笑非笑,面若桃花的樣子是趙瑞從沒經(jīng)歷過的,趙瑞也不是初哥,后世也是各種娛樂場合都從容面對的人,這一瞬間差點沒守住心神;但嘴上卻沒有讓步;
繼續(xù)說道:”明月軒是侯府產(chǎn)業(yè),但目前已經(jīng)處在賠錢的境地,貴府上估計也要將酒樓兌出去;這時生意慘淡的情況下往外兌,恐怕價格也不會高,但只要我加入進(jìn)來,卻一定可以使明月軒扭虧為盈,成為整個東市最賺錢的酒樓;夫人應(yīng)該清楚,一個掙錢的產(chǎn)業(yè)的重要性;”
秦氏卻不為所動,只是輕聲說道:
“小郎君,我用過你做的餐食,肯定你能讓酒樓扭虧為盈,但整個大唐也沒有這樣的規(guī)矩,我頂多能給你兩成利潤;這是我侯府底線了,我不愿用侯府力量壓你,希望你也能好自為之?!?/p>
聽了這話,趙瑞猛然一驚,自回到大唐以來,自己一切都過于想當(dāng)然了,卻忘記了這是一個階級社會,自家和侯府相差十萬八千里遠(yuǎn),若真是對方動用侯府關(guān)系,自己和家人恐怕不得不從,或賣身為奴或者死無葬身之地;
自己身在后世,也沒經(jīng)歷過錢權(quán)的交易,但深知,胳膊擰不過大腿;這一刻,趙瑞后背都開始流下冷汗;自己的自以為是,差一點將家人都推向深淵;看向秦氏,趙瑞也知道對方既然這么說,也有這個能力,但未必會真下手,于是拱了拱手道:
“我知夫人不會用此等手段,但對于夫人的教訓(xùn)我卻十分感激;二成利潤我可以接受,但必須有兩個附加條件;否則恕我不能應(yīng)承;其一在我們合作期間,店內(nèi)大小事務(wù)皆由我決定,夫人不可越俎代庖;其二夫人來自侯府,家中定有些藏書,請借家中藏書一閱;夫人若同意,我們便合作;”
秦氏聽了第一個條件,倒是沒有什么為難,就算事情是由對方?jīng)Q定,但店內(nèi)都是自家奴仆,自己也有辦法影響決定;但第二個條件一出,秦氏就明白自己還是小看了對方;這明顯就不是一個普通的孩童,一個農(nóng)家子弟怎會在這樣的事情上加上要讀書的內(nèi)容,明顯人雖小,但志向遠(yuǎn)大,不可輕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