鎏金宮燈將靖王府照得恍若白晝,琉璃盞中的燭火搖曳,在雕花木梁上投下細(xì)碎光影。蘇晚身著月白色襦裙,外披鮫綃紗衣,腰間銀絲纏枝蓮錦帶隨著步伐輕晃。站在王府朱漆大門前,望著銜環(huán)銅獸齜牙咧嘴的模樣,她深吸一口氣。指尖無意識摩挲著袖中藏著的銀針,冰涼的觸感讓她回想起昨夜蕭景琰霸道的邀請 ——“蘇小姐若是不來,本王便親自來請”。
穿過九曲回廊,絲竹聲裹挾著歡聲笑語撲面而來。蘇晚剛踏入宴會廳,驟然安靜的氛圍讓她如芒在背。世家貴女們交頭接耳的竊竊私語、若有若無的嗤笑,還有那一道道打量的目光,像無數(shù)根細(xì)針扎在身上。人群中,葉婉清身著茜色羅裙,正與幾位貴女談笑,珍珠步搖隨著動作輕顫。蘇晚敏銳地捕捉到,對方握著團扇的手指節(jié)泛白,袖口下隱約可見昨夜掙扎留下的淤青。
“蘇小姐,這邊請?!?王府管事弓著腰,恭敬地將她引至主桌。蕭景琰身著墨玉色長袍,發(fā)間鑲金抹額襯得眉眼愈發(fā)冷峻。察覺到她的到來,他手中的白玉酒杯微微一頓,不著痕跡地將杯盞放下,大步迎上前。
“蘇小姐肯賞臉,倒是讓本王的宴會蓬蓽生輝?!?蕭景琰嘴角噙著笑,伸手欲扶她落座,卻被蘇晚側(cè)身避開。周圍頓時響起一陣意味深長的低笑,幾道探究的目光在兩人身上來回打量。
蘇晚福身行禮,語氣疏離:“承蒙殿下厚愛,民女不敢不來。” 余光瞥見鄰座身著鵝黃襦裙的女子,正用繡著并蒂蓮的帕子掩唇輕笑,與身旁同伴咬耳。那女子眼尾上挑,眼神中毫不掩飾的不屑如同一把鋒利的刀,直直刺來。
隨著樂聲漸歇,宴會正式開始。珍饈美饌流水般呈上,蘇晚卻始終保持著警惕。蕭景琰夾起一個晶瑩剔透的翡翠蝦餃,放入她盤中,聲音溫柔得能滴出水來:“這是王府廚子新研制的,蘇小姐嘗嘗?!?/p>
就在蘇晚準(zhǔn)備推辭時,腹中突然傳來一陣絞痛,如同一把燒紅的鐵鉗狠狠絞住內(nèi)臟。她臉色瞬間煞白,強撐著端起茶杯抿了一口。作為法醫(yī),她對身體的細(xì)微變化極為敏感,這種鉆心的疼痛,分明是中毒的癥狀。目光掃過盤中的蝦餃,餃皮泛著不正常的青綠色,邊緣還凝結(jié)著細(xì)小的黑色斑點,與記憶中 “斷腸草” 汁液的特征如出一轍。
“殿下,這蝦餃……” 蘇晚剛開口,刺耳的尖叫聲驟然響起。只見鵝黃襦裙的王小姐猛然起身,打翻桌上的鎏金酒杯,酒水潑灑在蘇晚裙裾上。“好大膽子!竟敢在殿下宴會上鬧事,故意打翻食物,是何居心?” 她杏眼圓睜,手指顫抖著指向蘇晚,聲音尖銳得能劃破綢緞。
宴會廳瞬間炸開了鍋,眾人交頭接耳,議論紛紛。“聽說這蘇晚是鎮(zhèn)國公府不受寵的嫡女,果然上不得臺面?!薄熬褪牵诰竿跹鐣先鲆?,怕是想出名想瘋了?!?/p>
蘇晚看著腳下的水漬,心中冷笑。她強忍著腹痛,從袖中摸出一枚銀針。在眾人驚愕的目光中,將銀針插入蝦餃。銀針?biāo)查g變黑,如同被墨汁浸染?!肮挥卸尽!?她的聲音冷靜得可怕,目光掃過在場眾人,最后落在葉婉清身上。
葉婉清臉色瞬間變得慘白如紙,手中的團扇 “啪嗒” 掉在地上。王小姐卻突然尖聲反駁:“這不可能!定是你自己帶了毒針,故意污蔑!殿下,您可要為我做主??!” 說著,竟捂著臉啜泣起來,梨花帶雨的模樣,不知情的人還真以為她受了天大的委屈。
“污蔑?” 蘇晚冷笑,站起身時雙腿發(fā)軟,險些栽倒,被眼疾手快的蕭景琰扶住。她借力站穩(wěn),從袖中掏出一個古樸的小瓷瓶:“這是我自制的解毒丹,若有人不信,大可一試?!?說罷,將一粒丹藥放入口中。
王小姐見狀,突然沖向主桌,一把掀翻菜肴:“蘇晚你血口噴人!今日我便要和你拼了!” 盤中的羹湯朝著蘇晚潑來,千鈞一發(fā)之際,蕭景琰猛地拉過她,用自己的衣袖擋住。滾燙的湯汁潑在墨玉色衣料上,瞬間暈開大片深色痕跡。
“夠了!” 蕭景琰臉色陰沉得可怕,猛地一拍桌子,震得桌上的杯盞嗡嗡作響,“來人,封鎖王府,將所有參與準(zhǔn)備宴席的人都帶來審問!本王倒要看看,是誰敢在我的地盤上撒野!” 他的眼神如同一把淬了毒的劍,掃過在場眾人,所到之處,人人噤若寒蟬。
隨著審問的深入,真相漸漸浮出水面。原來王小姐與葉婉清早有勾結(jié),為了讓蘇晚在京城貴女圈身敗名裂,她們買通王府廚子,在翡翠蝦餃中下毒。當(dāng)柳氏陪嫁嬤嬤的供詞呈上時,葉婉清癱倒在地,眼神空洞,嘴里喃喃自語:“完了,全完了……”
“葉小姐,你還有何話說?” 蕭景琰冷眼看著葉婉清,語氣中滿是厭惡。
葉婉清突然瘋狂大笑起來,眼中滿是怨毒:“蘇晚!都怪你!若不是你,我怎會落到如此下場!” 她掙扎著爬起來,不知從何處摸出一把匕首,朝著蘇晚撲來。
蘇晚早有防備,側(cè)身避開。蕭景琰更是瞬間擋在她身前,一把抓住葉婉清的手腕,用力一擰?!鞍?!” 葉婉清慘叫一聲,匕首掉落在地?!皩⑺舷氯?!” 蕭景琰怒喝,眼中殺意盡顯。
處理完此事,宴會已不歡而散。蕭景琰帶著蘇晚來到王府花園,月光灑在湖面上,泛起粼粼波光?!敖袢瘴懔恕!?他的聲音低沉,伸手想要為蘇晚整理被風(fēng)吹亂的發(fā)絲,卻在觸及她發(fā)絲的瞬間又縮了回去。
蘇晚望著湖面,輕聲道:“多謝殿下相助。只是民女不明白,為何殿下對我如此上心?” 她轉(zhuǎn)頭看向蕭景琰,眼神中帶著探究。
蕭景琰沉默片刻,突然輕笑出聲:“蘇小姐如此聰慧,又何必明知故問?從第一次見你,本王便知道,你與其他女子不同?!?他的目光熾熱,直直地盯著蘇晚,“本王想要護著你,想要……” 他的聲音越來越低,最后幾不可聞。
蘇晚心中一顫,慌亂地別開臉:“殿下身份尊貴,民女不過是區(qū)區(qū)庶民,還望殿下莫要再說這些話?!?她轉(zhuǎn)身欲走,卻被蕭景琰一把拉住手腕。
“蘇晚!” 蕭景琰的聲音帶著一絲急切,“本王從未對任何女子動過心,可你……” 他將蘇晚拉進懷中,不顧她的掙扎,“我不管什么身份地位,我只知道,我不想再看到你身處險境?!?/p>
蘇晚在他懷中僵了一瞬,隨即用力推開他:“殿下自重!” 她整理好衣裳,目光堅定,“民女雖一介女流,但也有自己的原則。若殿下只是一時興起,還請收回這份心意?!?說罷,她轉(zhuǎn)身快步離去,留下蕭景琰站在原地,望著她的背影,久久未動。
夜色漸深,蘇晚坐在馬車上,回想著今晚發(fā)生的一切。蕭景琰的話在她耳邊回響,攪得她心煩意亂。她知道,自己對這個男人也并非毫無感覺,可在這危機四伏的宅斗中,她不敢輕易交付真心。前方的路還很長,而她,必須保持清醒,才能在這暗流涌動的世界中活下去,揭開穿越的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