猴三和馮房看著那塊凝固后呈淡黃色的“香皂”，像在看什么神跡。
馮淵卻皺著眉。
“太丑了?！彼眯〉豆稳ケ砻娲植诓黄降碾s質(zhì)。
“氣味也不對?！币还蓧A和油混合的怪味，談不上香。
猴三湊上前，使勁聞了聞，“主人，這可比皂角好聞多了！皂角那股子澀味，嗆人！”
馮淵搖了搖頭。
他要賣的，不是給尋常百姓洗衣服的皂角。
他要賣給的，是金陵城里那些不識柴米油鹽的貴人。
是薛寶釵那樣，連衣袖都要熏上花香的千金小姐。
是賈雨村那樣，書房里都要點著上好檀香的官老爺。
賣給他們，這東西就不能只講究實用。
它必須好看，好聞，顯得矜貴。
“猴三，再去買些最便宜的桂花干和茉莉花干來。”
“再去木匠鋪，定做幾個巴掌大的小木盒，要雕花。”
接下來的兩天，馮淵沒去練武，也沒去讀書。
他把自己關(guān)在后院，像個走火入魔的方士。
他嘗試著用紗布過濾熬好的皂液，去除里面的雜質(zhì)。
他嘗試著將碾碎的花瓣混入其中，用花香遮蓋那股堿味。
他一次次失敗。
不是花香被堿味蓋過，就是皂體凝固得不均勻。
那口破鐵鍋，被他燒得通紅，又冷卻，反復(fù)折騰。
猴三和馮房看得心驚膽戰(zhàn)，卻不敢多問一句。
直到第三天下午，馮淵終于從后罩房里走了出來。
他手里托著一個小巧的雕花木盒。
他打開木盒。
里面靜靜地躺著一塊色澤米黃，質(zhì)地細(xì)膩的方塊。
方塊上還嵌著幾片淡黃色的桂花花瓣，煞是好看。
一股清甜的桂花香氣，悠悠地散發(fā)出來。
猴三的眼睛都直了。
“主人，這……這還是那天那坨黑東西？”
馮淵將木盒蓋上，遞給馮房。
“收好?！?/p>
太看看了看快落山的太陽，
他轉(zhuǎn)身走進(jìn)房間，換上了那身去見賈雨村時穿的青布直裰。
“備車，去府衙?！?/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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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府衙門，后堂。
賈雨村正品著新到的雨前龍井。
聽聞馮淵求見，他放下茶盞，眉毛微微一挑。
這小子，動作倒是快。
他讓門子將馮淵引至?xí)俊?/p>
“學(xué)生馮淵，拜見府尊大人?！瘪T淵躬身行禮，姿態(tài)比上一次更加恭敬。
“大人，我……”
突然，他拍了拍馮淵的肩膀，沒等馮淵說完話。
“你來得正好。今晚，城中有一場雅集，本官帶你去見見世面?！?/p>
“雅集？”
“不錯。”賈雨村的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長的笑。
“能去這場雅集的，都不是尋常人物?！?/p>
馮淵的心，猛地一跳。
這是一次考驗。
“全憑大人栽培！”他再次躬身，深深一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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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陵城，秦淮河畔，畫舫凌波。
一艘極盡奢華的三層畫舫，靜靜地?？吭谧钣撵o的一處水灣。
舫上燈火通明，絲竹之聲隱隱傳來，卻不喧鬧。
馮淵跟在賈雨村身后，踏上這艘畫舫。
他身上的青布直裰，在這滿船的錦衣華服之間，顯得格格不入。
船艙內(nèi)，暖氣撲面，熏香裊裊。
地上鋪著厚厚的波斯地毯，墻上掛著名人字畫，每一件擺設(shè)都透著兩個字：權(quán)勢。
十幾個身穿各色官服的男人，正三三兩兩地聚在一起，低聲交談。
他們看到賈雨村進(jìn)來，紛紛起身拱手。
“雨村兄來了。”
“這位是？”有人的目光落在了馮淵身上，帶著探究。
“我的一位門生，縣試的案首，叫馮淵。”賈雨村輕描淡寫地介紹道，“帶他來長長見識?！?/p>
眾人聞言，臉上都露出幾分了然的神色，對著馮淵略一點頭，便不再關(guān)注。
一個縣試案首，在這里，實在算不得什么。
馮淵目不斜視，跟在賈雨村身后，像一個最本分的書童。
他知道，今晚的主角，還未登場。
賈雨村引著他，走到主位。
主位上，只設(shè)了一個座位，卻空著。
“大人，王爺還未到？”賈雨村對侍立在一旁的一個管事模樣的中年人問道。
“回賈大人，王爺正在內(nèi)艙更衣，馬上就到?！?/p>
王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