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看!那就是符箓院新出的怪物!周墨!”
“哪個?就那個?看著風(fēng)一吹就倒似的?”
“噓!小聲點!就是他!丙字講經(jīng)堂描了十天符就根基已成!嚴教習(xí)親口說‘好’,直接塞進乙字講經(jīng)堂了!”
“嘶……假的吧?乙字堂?那都是些什么人?”
“千真萬確!符箓院都炸鍋了!說他最后幾張‘風(fēng)’符,元機自生,風(fēng)意雛形!嚴執(zhí)事那張萬年冰山臉,當場就裂了!”
“怪物……又一個九班的怪物……”
竊竊私語如同冰冷的針,密密麻麻扎在后背。踏入甲字七號演武場的剎那,我便感覺無數(shù)道目光黏了上來。好奇、探究、難以置信,
符箓院露個臉,尾巴就翹上天了?
一聲刻意拔高的嗤笑,如同鈍刀刮過鐵皮,刺破了演武場的嘈雜。林岳,那個壯碩得像頭未成年的鐵甲犀、一臉橫肉的二班班長,帶著兩個跟班,蠻橫地堵死了路徑。他手里的鐵劍隨意晃蕩,反射著冬日稀薄的光,那目光卻像淬了毒的鉤子,死死釘在我身上。
“喲,這不是咱們的‘符箓天才’嘛?”他咧開嘴,唾沫星子幾乎濺到我臉上,聲音里滿是黏稠的惡意,“左手拿劍?裝模作樣給誰看呢?嚴教習(xí)一時眼花,夸你兩句描紅描得好,就真當自己是個人物了?”他猛地踏前一步,那股凝息后期的元息壓迫感混合著汗臭撲面而來,鐵劍虛點著我的鼻尖,“劍閣的劍,靠的是真刀真槍,是骨頭里榨出來的血汗!不是描紅繡花的娘們玩意兒!今天,老子就讓你這‘天才’在劍閣現(xiàn)出原形!廢物!”
“林岳!收起你那副惡心的嘴臉!”一聲清脆卻帶著冰棱般寒意的怒斥自身側(cè)炸響。南宮月一步踏出,嬌小的身軀帶著驚人的氣勢,堅定地擋在我身前。她琥珀色的眸子燃燒著熊熊怒火,馬尾辮都因憤怒而微微顫動,“上次在演武場,趁亂從背后推倒周墨,害他左手撞在武器架刀背上,割出那么長一道口子的,就是你!我親眼看見你鬼鬼祟祟溜回二班隊伍!卑鄙小人!”
她猛地轉(zhuǎn)頭看向周墨,急切而肯定:“周墨!就是他!推你的人!”
“放屁!”林岳臉色瞬間漲成豬肝色,眼神閃過一絲慌亂,隨即被更兇厲的暴怒取代,“南宮月!你少血口噴人!護著這個廢物有意思?你當時離得八丈遠,看得清個屁!”
“我當是誰呢,原來是二班的‘好’班長林岳??!”趙景行胖乎乎的身子靈活地擠上前,小眼睛瞇成縫,里面卻閃著刀子般的光,“怎么?還玩背后下黑手推人這套?二班這‘班風(fēng)’,真是令人大開眼界??!”
周墨!”林岳被徹底激怒,仿佛被踩了尾巴的瘋狗,赤紅的眼睛死死盯住我,指尖幾乎戳到我臉上,“躲在女人和胖子后面搖尾乞憐算什么本事?符箓院的軟蛋!有種跟我上‘試劍臺’!老子今天就告訴你,什么才是劍閣的真章!”他刻意將“軟蛋”、“搖尾乞憐”咬得極重,每一個字都像淬毒的冰渣,狠狠砸過來,“怕了就跪下磕個頭,承認自己是只會描紅的軟腳蝦!你們九班,全是廢物!”
“試劍臺”三個字,如同滾油潑進冰水,瞬間在演武場炸開!
試劍臺!玄鐵鑄就,那是學(xué)院默許學(xué)員解決紛爭、印證武技的地方!除了不能故意致死致殘,斷骨嘔血是家常便飯!
“放屁!林岳你找死!”
“二哥!別答應(yīng)他!”
“九班不是廢物!”
九班眾人瞬間被點燃了怒火,群情激憤。張文淵魁梧的身軀如同移動的山岳,轟然擋在我和南宮月身前,古銅色的臉上肌肉虬結(jié),眼中凝練的怒火幾乎要化為實質(zhì)的巖漿噴涌而出,凝息圓滿的沉渾氣勢如同海嘯般壓向林岳:“林岳!想打?我張文淵奉陪到底!生死不論!”
狂暴的怒意如同實質(zhì)的浪潮拍打著我的胸腔。兄弟們毫無保留的維護,林岳刻毒的辱罵,南宮月憤怒的指證,還有左手掌心那似乎重新灼燒起來的舊傷……冰冷的戾氣與守護的暖流在心底激烈沖撞。
我輕輕拍了拍張文淵緊繃如鋼鐵般堅硬的小臂。他感受到指尖傳來的沉穩(wěn)力量,回頭,對上我那雙沉靜得如同深淵古潭的眼眸,心中莫名一定,他微微一怔,隨即側(cè)身讓開縫隙。
目光越過大哥寬闊如城墻的肩背,再次平靜地落在林岳那張因嫉妒和虛張聲勢而扭曲的臉上。
“試劍臺,可以?!蔽业穆曇舨桓?,卻像冰錐墜地,清晰地穿透了所有喧囂,帶著一種凍結(jié)空氣的冷硬,“不過,空口白牙的打,沒意思?!?/p>
微微一頓,目光掃過林岳和他身后那群面露貪婪、等著看我笑話的二班跟班,嘴角勾起一絲極淡、卻冰冷刺骨的弧度:
“五百積分。敢賭嗎?”
“五百積分?”
整個演武場瞬間陷入了一片真空般的死寂!隨即爆發(fā)出海嘯般的嘩然!
新生每月基礎(chǔ)積分才五十!五百積分!對任何人來說都是一筆難以想象的巨款!這簡直是傾家蕩產(chǎn)的豪賭!
林岳臉上的獰笑瞬間僵住,像是被無形的巨錘砸懵了,隨即爆發(fā)出更加癲狂的大笑:“哈哈哈哈!五百積分?周墨!你是不是在符箓院畫符畫得神魂顛倒了?就憑你這左手元息都灌不進去的廢物,也配開這個口?”他臉上的肌肉因極度的譏諷和貪婪而扭曲,“還是說…你怕了?想用這根本掏不出來的天價嚇退老子?做你娘的春秋大夢!老子接了!二班的兄弟,湊份子!押我贏!等老子廢了他,贏的積分,人人有份!大口吃肉!”
他狂吼著,仿佛五百積分已是囊中之物。一級二班的人群騷動起來,貪婪徹底壓倒了理智,都把積分劃入林岳的腰牌里。
冰冷的玄鐵試劍臺,在冬日慘淡的陽光下,像一塊巨大的、凝固的血痂。我左手拖著那柄冰冷沉重的鐵劍,一步步踏上臺階。站定,目光平靜地看著對面摩拳擦掌、滿臉獰笑的林岳,仿佛在看一個跳梁小丑。,左手五指緩緩收緊,死死扣住纏著粗糙麻繩的劍柄。掌心那道深紅的猙獰疤痕,被麻繩狠狠碾磨著,帶來鉆心的刺痛,卻也帶來一種近乎自虐的清醒。
林岳被周墨這徹底無視的態(tài)度徹底激怒了!“廢物!受死!”他狂吼一聲,凝息境后期的元息毫無保留地灌注劍身,精鐵長劍發(fā)出刺耳的嗡鳴尖嘯。整個人如同撲食的惡狼,帶著一股狠戾的勁風(fēng),劍光刁鉆狠辣,直刺我左肩關(guān)節(jié),角度陰損毒辣,就是要徹底廢掉我持劍的左手。凌厲的劍風(fēng)先至,刮得臉頰生疼。
不能硬接!
我強大的精神力瞬間高度凝聚,如同無形的探針,刺入林岳的動作!他劍鋒的軌跡、肌肉纖維的瞬間繃緊、元息在經(jīng)絡(luò)中奔涌的路徑……一切細節(jié),在我超常的感知下纖毫畢現(xiàn),仿佛被放慢了數(shù)倍!
左腳猛地一蹬凍得堅硬如鐵的地面!力量并非直來直去,而是帶著一絲符筆勾勒“風(fēng)”符疾風(fēng)轉(zhuǎn)向弧線時的微妙韻律——輕靈、圓轉(zhuǎn)、借勢!身體違反常理地向側(cè)前方滑出半步!如同被一縷無形的風(fēng)推動。
嗤——!
凌厲的劍風(fēng)撕裂了我左臂的舊衣袖,冰冷的鋒刃幾乎貼著皮膚擦過!帶起的勁風(fēng)刮得那道深紅疤痕一陣刺痛!
“有種別躲!廢物!”林岳一擊落空,狂暴更甚,手腕一翻,長劍化作一片雪亮的寒光匹練,攔腰橫掃,要將我斬成兩段!元息鼓蕩,帶起沉悶的風(fēng)嘯!
精神力如同最精密的蛛網(wǎng),牢牢鎖定對方每一絲力量的流轉(zhuǎn)。身體再次以最小幅度、帶著奇異預(yù)判感的弧線滑步避開。手中的鐵劍依舊低垂,劍尖輕顫,如同蟄伏在草叢中、鎖定獵物的毒蛇之信,等待著致命一擊的時機。
林岳狂攻如潮,劍光霍霍,元息鼓蕩得衣袍獵獵作響,氣勢駭人,卻連我的衣角都沾不到!我的步法依舊帶著左臂經(jīng)絡(luò)淤塞的凝滯感,但每一次看似笨拙的移動,都精準地踏在他重心轉(zhuǎn)換、力量銜接最脆弱的那一點上!每一次閃避,都帶著一種符紋流轉(zhuǎn)般的預(yù)判感!仿佛他下一步的動作,早已在我腦海中勾勒成型!這詭異的感覺讓林岳憋屈得幾乎要炸開,空有蠻牛般的力氣卻像打在棉花上,無處著力,怒吼連連,劍招漸漸散亂。
就在林岳一劍力劈華山之勢用老,舊力已竭、新力未生的瞬間,重心微微前傾,左肋下方空門乍現(xiàn)的千鈞一發(fā)——
就是現(xiàn)在!
意念高度凝聚,將昨日清晨在張文淵重劍壓迫下領(lǐng)悟的那一絲“風(fēng)”的真意——自由、迅疾、無孔不入、撕裂一切束縛的狂暴意境——盡數(shù)灌注于左臂劍鋒!左臂深處淤塞的經(jīng)絡(luò)瞬間傳來撕裂般的劇痛!仿佛有無數(shù)燒紅的鋼針在里面瘋狂攢刺、奔突!劇痛如同跗骨之蛆,啃噬著神經(jīng)!
左腳狠狠蹬踏凍硬的地面!力量不再是蠻橫沖撞,而是帶著符筆描繪風(fēng)旋渦流核心時那種螺旋爆發(fā)、積蓄萬鈞的意味,自足底轟然涌起!腰胯擰轉(zhuǎn),模仿筆鋒勾勒疾風(fēng)掠隙時那羚羊掛角般圓融又銳利的折線韻律!整個身體仿佛化作一支巨大的符筆,以大地為符紙!
“嗤——!??!”
一聲清越到刺穿耳膜的裂帛銳鳴驟然撕裂寒風(fēng)!
左臂筋肉墳起,青筋怒虬盤繞,如同要掙脫皮膚的束縛炸裂開來!傾盡全力將鐵劍順著腰胯擰轉(zhuǎn)之勢豁然送出!手腕在劍尖刺出的瞬間,極其輕微卻帶著符筆勾勒“風(fēng)”符核心那道最是銳利刁鉆折線時的精準韻律感,向內(nèi)一抖、一送!
一道淡白色的、帶著肉眼可見螺旋氣旋的劍痕殘影,如同被無形之風(fēng)瞬間塑形、凝固,驚鴻一現(xiàn)般殘留在冰冷的空氣中!劍尖劃過的軌跡,不再是僵硬笨拙的線,而成了一條帶著微妙起伏、流暢如風(fēng)掠險峻山脊、靈動如神筆走龍蛇的致命弧線!直指林岳因前撲而完全暴露的、毫無防護的持劍手腕!
風(fēng)符劍意!雛形初現(xiàn)!
林岳只覺一股詭異莫測、帶著螺旋卸勁的巧力順著劍身猛然傳來,自己狂暴的劍勢竟被帶得完全失控,向一旁狠狠偏斜!同時,一股冰冷刺骨、仿佛能凍結(jié)骨髓的銳氣已然觸及腕脈皮膚!他亡魂大冒,發(fā)出一聲不似人聲的怪叫,本能地撒手棄劍,腳下踉蹌著拼命向后躲閃,狼狽得如同滾地的葫蘆,所有章法徹底崩潰。
我緊追而上,每一步都精準地踏在林岳重心失衡、驚惶失措的節(jié)點上!如同跗骨之蛆!左臂揮動鐵劍,再無之前的生澀滯重,每一次看似簡單的刺擊、撩撥、格擋、點削,其軌跡皆帶著風(fēng)的靈動軌跡與符文的精準韻律!劍不再是劍,而是符筆的延伸,是意念的具現(xiàn)!
嗤!嗤!嗤!
淡白色的螺旋劍痕殘影如同無形的風(fēng)之鎖鏈,不斷在林岳身周驚現(xiàn)、消散!火星在他倉促格擋的精鐵臂甲上刺目地迸濺!劍尖精準如毒蜂蜇刺,點中他護腿關(guān)節(jié)連接處的薄弱軟甲!更詭異刁鉆地刺向他因慌亂而門戶大開的腰肋空檔!
林岳空有凝息后期遠比我渾厚的元息,卻被這完全不合常理、軌跡詭譎刁鉆、力量傳導(dǎo)帶著螺旋卸勁與預(yù)判穿透的左手劍逼得左支右絀,手忙腳亂,空門大開!他像一頭掉進荊棘叢的蠻牛,空有力量卻被扎得遍體鱗傷,憋屈、恐懼、憤怒的嘶吼在喉嚨里翻滾,卻連一句完整的話都吼不出來!臺下所有人都看得目瞪口呆,忘記了呼吸。這哪里是劍法?這分明是在用劍作畫!用劍書寫風(fēng)的符文!每一劍都帶著天地元機的韻律!
“啊——!”極致的羞辱和死亡的恐懼終于徹底摧毀了林岳的理智堤壩!他雙眼赤紅如血,發(fā)出野獸般的咆哮,徹底放棄了所有防御!全身元息如同失控的洪流,不顧一切撿起長劍并瘋狂灌注元氣,他如同陷入絕境、徹底瘋狂的兇獸,雙手死死攥住劍柄,合身撲上,使出了凝聚畢生恨意與所有元息的、毫無花哨的終極劈斬——“裂地斬”!狂暴的劍風(fēng)呼嘯著,仿佛要將面前的空間連同我一起徹底劈碎!這是同歸于盡的打法!狂暴的元息壓力如同實質(zhì)的山岳,當頭壓下!
我丹田內(nèi)那輪星芒以前所未有的瘋狂速度旋轉(zhuǎn),意念凝聚到前所未有的極致,將腦海中那“風(fēng)”符所代表的一切——自由不羈、迅疾如電、無孔不入、撕裂一切束縛枷鎖的狂暴真意——盡數(shù)抽取、壓縮、灌注于左臂劍鋒!
左臂經(jīng)絡(luò)深處傳來令人牙酸的、仿佛麻繩被巨力生生繃斷的撕裂劇痛!鮮血似乎瞬間沖上了手臂的每一寸皮膚,滾燙灼燒!劇痛如同海嘯般沖擊著意識!
給我——破!
不退反進!
左腳猛蹬凍得如同鋼鐵般堅硬的地面!力量不再是蹬踏,而是帶著符筆描繪風(fēng)旋渦流核心、積蓄萬鈞之力后驟然爆發(fā)的螺旋意蘊,自足底轟然炸開!身形如被最狂暴的颶風(fēng)卷起的一片枯葉,違反所有常理地向側(cè)前方滑出半步!精準、冷酷、毫厘不差地切入林岳那凝聚了全部力量、卻也因此變得僵直、側(cè)翼空門大開的致命破綻之中!
左臂青筋怒虬盤繞,皮膚下的血管如同蚯蚓般凸起跳動,仿佛下一秒就要炸裂!鐵劍循著風(fēng)符核心那道代表“疾風(fēng)掠隙”、最是銳利無匹、刁鉆致命的折線軌跡,由下至上,逆著那狂暴下劈的毀滅洪流,悍然反撩!劍鋒之上,淡白色的螺旋氣旋驟然凝實、壓縮,速度快到撕裂了視網(wǎng)膜的捕捉極限!一道凝練如實質(zhì)、邊緣銳利得仿佛能切割光線的淡白風(fēng)線,悍然撕裂空氣,發(fā)出裂帛般的、刺穿靈魂的銳利尖嘯!那是風(fēng)之刃!符之鋒!
“鏗——咔嚓?。。。。?!”
一聲震耳欲聾、令人頭皮炸裂的恐怖爆鳴響徹演武場!
那是精鐵被最狂暴力量瞬間斬斷的絕望嘶吼!
林岳那凝聚了全身元息、狂暴下劈、志在必得的一劍,狠狠斬在了空無一物的玄鐵地面上!火星四濺!力量的反噬如同無形的巨錘,狠狠砸在他的胸口,讓他眼前一黑,氣血逆沖,整個人不受控制地向前狠狠趔趄撲出!
而我那逆風(fēng)反撩、如同神之一筆的絕殺一劍!那道凝練的淡白風(fēng)線,精準無比地切開了精鐵長劍力量流轉(zhuǎn)最脆弱、最無法承受巨力沖擊的中段節(jié)點!
半截閃爍著寒光的斷劍,帶著凄厲絕望的呼嘯,如同折翼的兇禽,高高飛起,在空中劃出一道冰冷的拋物線!狠狠砸中林岳因前撲而倉促抬起格擋、暴露在風(fēng)刃之下的左前臂臂甲!
“噗——咔嚓!啊——!?。。。?!”
令人牙酸的骨骼碎裂聲與一聲凄厲到扭曲變形、完全不似人聲的慘嚎同時爆發(fā)!
那精鐵打造的臂甲如同脆弱的蛋殼般瞬間向內(nèi)塌陷、爆裂、碎片四濺!林岳如同被一柄無形的、萬鈞重的攻城巨錘正面轟中,整個人如同破爛的布偶般慘叫著倒飛出去,后背重重砸在冰冷的玄鐵臺面上,發(fā)出沉悶如擂鼓的“砰”然巨響!他抱著左臂——那里,臂甲碎裂處,皮開肉綻,鮮血狂涌而出,染紅了破碎的甲片和身下的玄鐵!更恐怖的是,那手臂以一種完全違背常理的、令人毛骨悚然的角度扭曲著,白森森的骨頭茬子刺破了皮肉和衣袖,暴露在冰冷的空氣中!他蜷縮著身體,發(fā)出瀕死野獸般的、混合著劇痛、恐懼和絕望的慘烈哀嚎,涕淚橫流,渾身篩糠般劇烈顫抖。
那半截斷掉的、閃爍著絕望寒光的劍尖,“當啷”一聲,掉落在離他扭曲手臂不遠的地方,聲音清脆,卻如同喪鐘敲響。
死寂!絕對的、令人窒息的死寂,如同厚重的鉛云,沉沉籠罩了整個甲字七號演武場!只有林岳那撕心裂肺、充滿了無盡痛苦與崩潰的哀嚎在凜冽的朔風(fēng)中回蕩、扭曲,像一把生銹的銼刀,反復(fù)刮擦著每個人的耳膜和神經(jīng)。
嘶——!??!
短暫的死寂后,是成片倒抽冷氣的聲音,匯聚成一片壓抑的寒流。一級二班眾人面無人色,之前的囂張氣焰徹底凝固、粉碎,化為一片慘白的驚駭與難以置信的恐懼。那幾個曾跟著林岳起哄嘲諷的學(xué)員,更是嚇得兩股顫顫,幾乎站立不穩(wěn)。
九班這邊,短暫的、如同被凍結(jié)般的凝滯后——
“好——?。。。。?!”趙景行第一個從喉嚨深處爆發(fā)出炸雷般的嘶吼,胖臉激動得通紅,揮舞著拳頭,仿佛要將所有的憋屈和憤怒都吼出來,“看見沒!符箓院的怪物,也是劍閣的殺神!二哥無敵!九班最強!!”
“九班!周墨!”眾人齊聲怒吼,聲浪如同積蓄已久的火山轟然爆發(fā),震得演武場高聳的石壁嗡嗡作響,仿佛要將這天地間的輕視與屈辱徹底吼碎!那聲音里充滿了揚眉吐氣的狂喜、以及一種名為“集體榮耀”的熾熱火焰!
南宮月緊攥的小拳頭終于松開,掌心全是冰涼的汗水,琥珀色的眸子亮得驚人,如同燃燒的星辰,死死盯著臺上那單薄卻如標槍般挺立的身影,胸脯劇烈起伏,一種混合著震撼、激動和后怕的情緒在她清澈的眼底翻涌。
我的目光,平靜地掃過蜷縮哀嚎、如同爛泥的林岳,掃過二班那群面如死灰、眼神躲閃的學(xué)員。左手依舊穩(wěn)穩(wěn)握著那柄染血的鐵劍——劍尖處,一滴粘稠、暗紅的血珠,正緩緩凝聚,拉長,最終不堪重負,“嗒”地一聲,滴落在冰冷幽暗的玄鐵臺面上,綻開一朵小小的、刺目的赤梅。
鋒芒已露,鮮血染臺。青州的烽煙在萬里之外無聲燃燒。前路,唯有更強!這左手染血的劍,這心中燃燒的符,這歸途之上背負的一切,都催促著腳步,容不得半分停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