乙字二號講經(jīng)堂內(nèi)，彌漫著近乎神圣的肅穆。明光玉的光線被調(diào)至最適宜書寫的柔和亮度。堂內(nèi)僅設十余席位，此刻已坐了大半。清一色身著深青或銀邊鑲繡院服的，至少是二級乃至三級的老生。他們或低聲探討著繁復的符紋結構，或凝神屏息，面前攤開的厚重典籍散發(fā)著古老氣息；或?qū)Ｗ⒂谑种械陌胪该鞣?，元息如絲線般在符紋間謹慎游走?？諝庵薪豢椫敿壞裣愕那遒?、頂級靈墨的微腥，以及一種難以言喻的、仿佛無數(shù)精密儀器在無聲運轉(zhuǎn)的“求知”氣場。
我在后排尋得一處空置的暖玉案臺坐下。指尖傳來溫潤觸感，竟有幾分安撫心神之效。
新導師冷如霜立于講臺之上。月白無瑕的符袍裹身，袍角流動的銀色云紋符箓宛若活物，在明光玉下折射出冰冷星輝。她面容精致，膚色是常年不見天日的冷白，五官線條完美卻毫無生氣，如同玉雕。最懾人的是那雙眼睛——極淡的琉璃灰色。
“符箓?！崩淙缢_口，聲音清冷、平直，毫無起伏，如同冰泉滴落于萬年玄冰，“非圖，非紋。”“乃天地元機流轉(zhuǎn)之軌跡，施術者心念意志之具現(xiàn)載體?！薄爸淙?，徒具其形。知其所以然，方得真髓。”
“今日來了一位跳級新生，聽聞已領悟風之靈韻?！绷鹆Щ业捻訏哌^全場，最后在我身上停頓了一瞬，“那今日符課，便講疾風符?！?/p>
“丙字描摹，得其形。乙字所求，乃引天地元機入符紋脈絡，以心念為舵，元息為舟，賦死物以‘活’風。”她枯瘦食指凌空輕點。
嗡！
一道淡青色的、純粹由精純風元構成的“疾風符”投影，瞬間懸浮于講臺上空！這投影符箓遠比實物巨大，每一道線條都纖毫畢現(xiàn)，其內(nèi)部似有無數(shù)細小的青色氣流在高速奔流、碰撞、回旋！它不再靜止，而是一個活著的、呼吸著的風之核心！一股無形卻真實、帶著切割感與迅疾流動感的風壓，瞬間彌漫整個講經(jīng)堂，吹得眾人衣袂微揚，案上符紙嘩嘩作響！
“此乃‘疾風符’元息流轉(zhuǎn)真形?！崩淙缢穆曇羧绫€穿行，“觀其神，運其意。元息自丹田起，經(jīng)臂腕，貫筆鋒，入符紙脈絡?！彼闹笇Ь珳识洌靶纳衲?，意念牽引元息，循此符紋軌跡，輕重緩急，自有法度。元息與符紙靈性、靈墨靈性相融，方成其符?！?/p>
老生們神色凝重，紛紛執(zhí)起追風符筆，飽蘸青空靈墨。精神高度集中，指尖青色元息流轉(zhuǎn)，小心翼翼落向符紙，試圖將元息導入符紙脈絡，循著投影軌跡勾勒。
“嗤…”一個三級老生手腕微不可察地一顫，注入符紙的元息瞬間逸散出一絲，符紙上勾勒的線條頓時黯淡了幾分，他額頭立刻滲出細汗，趕緊穩(wěn)住心神，放緩速度。
“噗！”另一個學員元息注入稍猛，符紙脈絡承受不住，發(fā)出一聲輕響，邊緣裂開一道細小縫隙，前功盡棄，懊惱地換上新符紙。
大多數(shù)人進展緩慢，符紙上青光微弱閃爍，時明時暗，顯然在竭力控制元息與符紋軌跡的契合度。
我深吸一口氣，清冽中帶著風之銳意的空氣涌入肺腑，精神瞬間凝聚至巔峰。左手五指如磐石，穩(wěn)穩(wěn)按住暖玉案臺邊緣。
腦海中，冷如霜的元息投影纖毫畢現(xiàn)，那青色氣流奔涌的軌跡、加速的節(jié)點、回旋的韻律，清晰如刻印。
右手執(zhí)起那支輕盈的追風符筆。精神高度凝聚。丹田內(nèi)圓滿的元息星芒平穩(wěn)旋轉(zhuǎn)，一縷精純的青色元息被引出，順著手臂經(jīng)脈，流向指尖，注入符筆。筆鋒飽蘸青碧的“青空靈墨”。
落筆！
筆尖觸及“流風符紙”的瞬間，一種奇異的順暢感油然而生。
“引氣！”
意念高度集中，引導元息，模仿投影，滲透符紙脈絡。仿佛在指揮一縷熟悉的風！元息流淌入符紙脈絡，如同溪流匯入預設的河床，自然而然地沿著“疾風符”的軌跡前行。
橫畫如風掠平野！元息流走順暢，墨線均勻銳利，隱隱帶著風的切割感。
豎畫似風柱貫空！沉凝有力，元息凝聚不散，符紙脈絡被溫養(yǎng)得微微發(fā)亮。
弧線圓融如風旋渦流！筆鋒轉(zhuǎn)折處毫無滯澀，元息隨之圓轉(zhuǎn)如意，符紙上青光流轉(zhuǎn)，仿佛有微風在符紋間自行生成。
轉(zhuǎn)折棱角分明如疾風折向！干脆利落。
整個過程行云流水，沒有絲毫遲滯！符筆仿佛成了手臂的延伸，元息如同體內(nèi)流淌的血液。那絲“風意”融入心神，讓元息的引導、對符紋軌跡的理解，都達到了一種近乎本能的契合！
沙沙沙…
筆尖劃過符紙的聲音，在寂靜的講經(jīng)堂內(nèi)顯得格外清晰流暢，與周圍老生們或凝重、或斷續(xù)的筆觸形成鮮明對比。
更令人側目的是，符紙表面竟自行流淌過一層極其微弱的、肉眼可見的淡青色流風虛影，仿佛符箓本身在呼吸！
很快，符紋勾勒接近尾聲。然而，在最后一個筆鋒落點處，異變陡生！那繁復的螺旋核心符紋，青光猛地一顫，隨即如同風中殘燭般劇烈搖曳、明滅不定！原本流暢凝聚的元息流瞬間失控，在核心處紊亂沖撞！整張符箓的光芒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黯淡下去，符紙邊緣甚至卷曲發(fā)黑！
功虧一簣！毀于最后一筆凝符！
“嘖…” “可惜了…” 旁邊一直關注著的幾個老生，發(fā)出低聲惋惜。
講臺上，一直注視著的冷如霜聲音響起，清晰地傳遍寂靜的乙字堂：
“符箓成敗，生死攸關，皆系于最后一筆——‘凝符’！”凝符一筆，需傾注全部精神意志，引元機共鳴！”
她枯瘦的食指凌空點向懸浮的“疾風符”元息投影，指尖凝聚一點寒芒，精準地落在投影符箓最核心、最繁復的螺旋匯聚點上。
“看此處！此為‘風眼’，亦為‘符樞’！所有前期引導、注入、流轉(zhuǎn)的元息洪流，最終皆奔涌匯聚于此！”冷如霜的聲音陡然變得無比銳利，“此刻，符師需做兩事，不容半分差池！”
“其一：意念為閘，鎖洪流！”
“心神須在剎那凝聚至極致！如無形之閘，瞬間落下，將奔涌至此、幾欲噴薄失控的元息洪流，強行束縛于這方寸‘風眼’之內(nèi)！”
“其二，便是這最后‘點睛’一筆！心神意志凝于筆尖毫末，以自身心念為引，悍然刺入‘符樞’核心！此一筆，需快！需準！需狠！需蘊含你賦予此符的終極意志——是疾風之迅？是狂風之烈？還是罡風之銳？意志所向，便是符箓之魂所歸！”
“點入成功，則‘真形’與‘符樞’完美相嵌，天地風元共鳴，符箓靈光自生，威能顯現(xiàn)！”
她的講解冰冷、精準、殘酷，將“凝符收筆”剖析得淋漓盡致。堂內(nèi)老生聽得呼吸都幾乎停滯，只覺得那最后一筆，簡直如同在刀尖上跳舞，在懸崖邊凝望深淵。
我靜了靜心，再次鋪開一張“流風符紙”。執(zhí)筆，飽墨，落筆！
前期的勾勒行云流水，甚至比第一張更快、更穩(wěn)！融入風意的筆鋒帶著一種近乎道的韻律。符紙上青光流轉(zhuǎn)，穩(wěn)定而強盛。
轉(zhuǎn)瞬，再次來到那決定成敗的最后一筆——凝符！
這一次，識海中，雙魂融合帶來的磅礴精神力，轟然化作無形的千鈞閘門，悍然落下！那奔涌至筆尖、即將沖入“風眼”的狂暴元息洪流，被死死鎖??！丹田星芒以前所未有的亮度旋轉(zhuǎn)，提供著源源不絕的元息支撐！
“凝！”心中無聲咆哮，意志如隕星墜地！
筆鋒帶著一往無前、撕裂一切的決絕，精準無比、快如閃電地刺入“符樞”核心！
嗡——?。。?！
筆鋒落下的瞬間，整個乙字堂仿佛都震動了一下！案臺上，那張“流風符紙”爆發(fā)出前所未有的刺目青光！符紋核心處，一個微小卻凝練到極致、高速旋轉(zhuǎn)的墨青色風旋瞬間成型，清晰無比地懸浮于符箓之上！風旋發(fā)出細微卻尖銳的厲嘯，散發(fā)出精純、凌厲、充滿穿刺感的恐怖風壓！狂暴的氣流以符箓為中心猛地擴散，吹得我衣袂獵獵狂舞，旁邊幾張案臺的符紙嘩啦翻卷！
風旋持續(xù)旋轉(zhuǎn)，足足三息！其凝練程度、散發(fā)的威壓、持續(xù)的時間，都遠超普通成功的青光顯現(xiàn)！最終，風旋緩緩內(nèi)斂，化作一點深邃的青色印記，烙印在符箓核心。整張符箓青光瑩潤，靈韻盎然，散發(fā)著令人心悸的力量波動！
符成！異象驚堂！
“嘶……”
“風…風旋凝實？！還帶厲嘯？！”
“這…這凝符的掌控力…引動的風元共鳴強度…”
“怪物！絕對是怪物！”
死寂之后是壓抑不住的駭然驚呼！所有老生都如同被施了定身法，死死盯著那張核心烙印著風旋印記、散發(fā)著恐怖靈壓的符箓，眼中充滿了極致的震撼與無力感。這已非品質(zhì)高低，而是層次上的碾壓！
講臺上，冷如霜那萬年冰封的琉璃灰瞳孔，此刻清晰地倒映著懸浮在我案臺上、核心烙印著深邃風旋印記的符箓。她枯瘦的手指，竟無意識地微微蜷縮了一下。
乙字堂內(nèi)，死寂被壓抑不住的駭然驚呼打破：
“嘶…”
“風…風旋凝實？！還帶厲嘯？！”
“這…這凝符的掌控力…引動的風元共鳴強度…”
“怪物！絕對是怪物！”
所有老生都如同被施了定身法，死死盯著那張散發(fā)著恐怖靈壓、風旋印記仿佛仍在緩緩流轉(zhuǎn)的符箓，眼中充滿了極致的震撼與無力感。這已非品質(zhì)高低，而是層次上的碾壓！
良久。
冷如霜清冷平直的聲音，如同冰錐刺破沉寂的空氣，清晰地響徹乙字堂：
“符紋流暢無滯，元息精純凝練，流轉(zhuǎn)圓融如意?！?/p>
“凝符一筆，意志如鐵閘鎖洪，似隕星破空，引風元共鳴，顯化‘風紋’異象。”
她的目光帶上了某種審視的、近乎實質(zhì)的銳利，落在那張靈光內(nèi)蘊、風旋印記深邃的符箓上：
“此符，風紋已顯，靈韻自生，當列——‘極’品。”
她微微一頓，那毫無生氣的玉雕面容上，似乎有極其細微的紋路被觸動，聲音依舊冰冷，卻多了一絲難以察覺的意味：
“于乙字堂，難得?！?/p>
我緩緩吐出一口濁氣，緊繃的心神松懈下來，一股強烈的疲憊感瞬間席卷全身。這最后一筆“凝符”，幾乎榨干了他剛剛踏入凝息圓滿不久的全部心神和元息。他默默收起那張價值不菲的“流風符紙”和耗費心血的“極”品符箓，指尖甚至能感受到符紙深處那枚風旋印記殘留的、微弱的脈動。這是力量，是守護青州的又一塊基石。
周圍的復雜目光——驚駭、難以置信、探究、甚至隱隱的忌憚——如同實質(zhì)般落在他身上。他恍若未覺，只是對著冷如霜的方向，微微頷首致意，便垂眸調(diào)息，抓緊時間恢復。乙字堂的課程，遠比他想象中更耗心力。
當我拖著疲憊卻精神亢奮的身體踏入燈火通明、人聲鼎沸的學院大食堂時，一股喧囂熱浪瞬間將他包裹。
“二哥！這兒！快過來！”趙景行那標志性的大嗓門如同號角，瞬間壓過周圍的嘈雜。只見食堂一角，九班眾人幾乎全員到齊，圍坐了兩張大桌。桌上堆滿了比平時豐盛數(shù)倍的菜肴：大盆燉得爛熟的蠻牛肉，香氣四溢的烤巖羊腿，碧綠的靈蔬，甚至還有幾壇子“寒潭釀”。
我剛走近，就被趙景行一把拽住胳膊，按在了主位旁邊?！肮Τ迹〗^對的功臣！”小胖子激動得唾沫橫飛，胖臉通紅，“你們是沒看見！二班那群孫子，臉都綠了！跟霜打的茄子似的！林岳那混蛋，抱著他那斷胳膊，嚎得比殺豬還難聽！哈哈哈，痛快！太他娘的痛快了！”
“景行，注意言辭?！睆埼臏Y沉穩(wěn)的聲音響起，但古銅色的臉上也滿是笑意，他舉起一個粗陶大碗，里面是清澈卻帶著烈性的酒液，“不過，老三說得對。周墨，這一戰(zhàn)，打出的是我們九班的威風！那些狗眼看人低的家伙，該閉嘴了！這第一碗，敬你！也敬我們九班！”他聲音洪亮，帶著一股豪氣。
“敬二哥！敬九班！”眾人轟然響應，紛紛舉杯（碗）。連最靦腆的李子墨也小臉激動得泛紅，高高舉起了自己的茶杯。
南宮月坐在周墨另一側，琥珀色的眸子亮晶晶的，帶著毫不掩飾的興奮和一絲奇異的驕傲。她沒說話，只是悄悄將自己面前一盤切得大小均勻、靈氣氤氳的“雪玉藕片”往周墨那邊推了推，小聲道：“這個…恢復精神最好?！彼⑽⒎杭t，目光卻坦然地迎上周圍促狹的笑意。
“對對對！二哥今天力斬強敵，肯定累壞了！多吃點！”趙景行立刻咋呼起來，殷勤地給周墨夾了一大塊燉得酥爛的蠻牛肉，“
我看著著碗里堆成小山的食物，聽著周圍兄弟們七嘴八舌、毫無保留的關切與興奮，心頭那股因符箓突破和戰(zhàn)斗勝利帶來的激蕩，漸漸被一種更深沉、更踏實的暖流所取代。
食堂里暖意融融，歡聲笑語不斷。九班這個曾經(jīng)的“末流”，此刻仿佛凝聚成了一塊堅硬的磐石，在這場比試下，煥發(fā)出前所未有的生機與銳氣。張文淵再次舉杯，聲音沉凝有力：“兄弟們！這只是開始！等年級大比的時候，我們要讓整個冥海道院都記住九班的名字！最強！”
“最強！九班最強！”激昂的吼聲再次響起，引得周圍其他班級的學員紛紛側目，眼神復雜。
與食堂的熱烈歡騰形成鮮明對比的，是學院深處，一級二班宿舍區(qū)一間緊閉門窗的房間里?？諝庵袕浡鴿饬业乃幬逗鸵环N壓抑到極致的、如同火山即將噴發(fā)的怨毒氣息。
林岳臉色慘白如紙，豆大的冷汗不斷從額頭滾落。他赤裸著上身，左臂自肘部以下，被厚厚的、浸透血色的藥布和特制的夾板牢牢固定，以一種詭異的角度扭曲著。每一次細微的呼吸，都牽扯著斷骨處傳來鉆心刺骨的劇痛，讓他忍不住發(fā)出痛苦的抽氣聲。
“廢物！”一聲冰冷刺骨、如同毒蛇吐信的低斥，打破了房間的壓抑。林風坐在陰影里的椅子上，指尖把玩著一枚刻著猙獰獸首的黑色戒指。他那張平日里刻意維持著倨傲的臉，此刻陰沉得幾乎滴出水來，眼神銳利如刀，死死釘在弟弟扭曲的手臂上，更釘在那份深入骨髓的屈辱上。
“一個剛入學幾個月、連元息都灌不進左手的廢物！一個九班的垃圾！你居然…居然被他當眾廢了手臂？！”林風的聲音不高，卻帶著一種令人心悸的寒意，“林家的臉，都被你丟盡了！”
“哥…我…我沒想到…那小子的劍…邪門！”林岳的聲音因劇痛和恐懼而嘶啞顫抖，“他的軌跡…根本不合常理！還有那最后…那風…那力量…”。
“閉嘴！”林風猛地低喝，指關節(jié)捏得發(fā)白，“輸了就是輸了！找什么借口！邪門？再邪門他也是個凝息境的垃圾！是你太蠢！輕敵！狂妄！”他猛地站起身，走到林岳床前，陰影籠罩下來，帶來巨大的壓迫感。
林風深吸一口氣，強行壓下翻騰的怒火，眼神變得更加陰鷙冰冷。他俯下身，聲音壓得更低，帶著一種毒蛇般的陰冷：
“這筆賬，不會就這么算了。周墨…九班…哼！”
“他以為符箓院嶄露頭角，劍閣又僥幸贏了一場，就能在道院橫著走了？”
林風嘴角勾起一絲殘忍的弧度，“符劍雙修？天才？我要讓他變成連筆都握不住、劍都提不起來的真廢物！”
“還有那個南宮月…”林風眼中閃過一絲貪婪與占有欲，“不識抬舉的丫頭，遲早會明白，誰才是她該依附的人。等周墨變成一灘爛泥，我看她還往哪兒躲！”
窗外，溟淵城的冬夜寒風呼嘯，仿佛預示著更大的風暴正在醞釀。青州的烽煙在萬里之外無聲燃燒，而冥海道院內(nèi)，屬于周墨的挑戰(zhàn)與征途，才剛剛進入更洶涌的激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