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阿姨的尸體如同一個巨大的、破敗的詛咒，懸掛在餐廳中央的水晶吊燈下，緩慢搖晃。她的暴突眼球凝固著超越人類承受極限的驚恐，穿透混亂的空氣，死死烙印在每一個幸存者的靈魂深處。嘔吐物的酸腐、歇斯底里的尖叫、絕望的哭嚎…餐廳瞬間淪為煉獄的核心。
“鬼！有鬼??！” “救命！放我出去！放我出去！” “錢老師…嗚嗚嗚…”
崩潰如同瘟疫，瞬間擊穿了所有人勉強維持的脆弱理智。王強像一頭徹底瘋狂的野獸，赤紅著雙眼，抄起一把沉重的實木椅子，狂吼著沖向餐廳巨大的落地窗！
“給老子破開??！”他用盡全身力氣，掄圓了椅子狠狠砸在厚厚的鋼化玻璃上！
“砰?。。 ?一聲沉悶到令人心臟驟停的巨響！玻璃紋絲不動，甚至連一絲裂痕都沒有！巨大的反作用力震得王強虎口崩裂，鮮血直流，椅子脫手飛出，砸在不遠處一張鋪著潔白桌布的餐桌上，精美的餐具和疊好的天鵝餐巾瞬間粉碎飛濺，發(fā)出刺耳的碎裂聲。
“操！操！操！”王強捂著流血的手，看著那完好無損的玻璃，發(fā)出絕望的咆哮。這非人的堅固，徹底碾碎了他最后的希望。
更多的人加入了徒勞的破壞。有人用滅火器砸門，有人用身體撞墻，有人試圖撬開通風(fēng)口…所有反抗在度假村這詭異而堅固的囚籠面前，都顯得如此可笑和無力。每一次撞擊，都只換來沉悶的回響和更深的絕望。堅固的壁壘無聲地嘲笑著他們的掙扎。
“別砸了！沒用的！”安導(dǎo)游的聲音嘶啞得如同破鑼，他站在通往廚房的通道口，臉色比死人還難看，身體搖搖欲墜，仿佛下一秒就要倒下，“廚房…廚房里…什么都沒有！空的！冰箱是空的！儲藏室是空的！連…連一粒米都沒有！干凈的…像被舔過一樣！”他最后的力氣被抽干，背靠著冰冷的墻壁滑坐在地，眼神空洞地望著天花板搖晃的尸體，發(fā)出神經(jīng)質(zhì)般的低笑，“呵呵…完了…都完了…”
食物斷絕的消息如同壓垮駱駝的最后一根稻草。幾個本就崩潰的人徹底癱軟在地，發(fā)出無意義的嗚咽。空氣里彌漫著絕望的腐臭。
“咳咳…咳咳咳…”陳可奕在姍姍懷里劇烈地咳嗽起來，每一次都撕心裂肺，身體蜷縮得像只煮熟的蝦。她的咳嗽聲在混亂中顯得異常微弱，卻像針一樣刺著姍姍的神經(jīng)。可奕的體溫低得嚇人，隔著衣服都能感覺到那股非人的冰涼，臉色灰敗得如同蒙上了一層塵土，嘴唇干裂發(fā)紫。姍姍緊緊抱著她，能清晰地感覺到她骨骼的輪廓和微弱的脈搏，仿佛生命力正在從這具年輕的身體里飛速流逝。
“可奕…堅持住…”姍姍的聲音哽咽，淚水在眼眶里打轉(zhuǎn)。何東然脫下自己的外套，緊緊裹在可奕身上，又將她冰冷的手捂在自己掌心，試圖傳遞一點微不足道的暖意。他的臉色鐵青，眼神里燃燒著憤怒和無力的火焰。
張東東站在一旁，看著姍姍抱著可奕那副脆弱無助的樣子，看著她臉上滾落的淚水，一股強烈的保護欲混合著無處發(fā)泄的憤怒沖昏了他的頭腦。他猛地轉(zhuǎn)向混亂的人群，雙眼赤紅，像一頭被激怒的獅子，一把揪住癱坐在地上、眼神渙散的安導(dǎo)游的衣領(lǐng)，將他整個人提了起來！
“說！這他媽到底怎么回事？！度假村是你聯(lián)系的！路線是你帶的！這鬼地方你他媽是不是知道什么？！錢老師怎么會死在這里？！說??！”張東東的聲音因為極致的憤怒和恐懼而扭曲變形，唾沫星子噴在安導(dǎo)游慘白的臉上。
安導(dǎo)游被他勒得直翻白眼，喉嚨里發(fā)出嗬嗬的聲音，雙手徒勞地掰著張東東鐵鉗般的手。
“東東！放開他！”何東然厲聲喝道，沖上去用力掰開張東東的手。安導(dǎo)游像一灘爛泥般癱軟在地，劇烈地咳嗽喘息，眼神里只剩下徹底的恐懼和茫然，他斷斷續(xù)續(xù)地哭喊：“我…我不知道…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我只是…只是個導(dǎo)游…帶個團而已…怎么會…怎么會這樣…” 他的精神顯然已經(jīng)處于崩潰邊緣。
混亂在絕望的頂點稍稍平息，只剩下粗重的喘息和壓抑的啜泣。所有人都像被抽走了骨頭，或癱坐，或倚墻，眼神空洞地看著那盞依舊在緩慢搖晃的吊燈，看著吊燈下那具無聲控訴著恐怖的尸體。巨大的水晶吊燈投射下的光斑，如同無數(shù)冰冷的眼睛，在地板上、在人們臉上、在殘留的嘔吐物上，無聲地移動。
就在這時，一個一直躲在角落、戴著眼鏡、穿著格子襯衫的男生——之前姍姍記得他叫李哲——突然指著吊燈下方那片顏色最深、邊緣似乎還在極其緩慢蠕動的新鮮血跡，聲音帶著一種神經(jīng)質(zhì)的顫抖：“血…那血…是不是…是不是在動？！”
所有人的目光瞬間聚焦過去。
那片暗紅色的、粘稠的液體，就在錢阿姨懸垂的腳尖下方不遠處，在光潔冰冷的大理石地板上。它…確實在動！不是流淌，而是如同某種粘稠的、具有微弱生命的凝膠，邊緣極其緩慢地、難以察覺地向前延伸了一點點！如同一條暗紅色的、正在試探的毒蛇信子！
“??！”離得稍近的一個女生尖叫著向后猛退，撞倒了椅子。
恐懼再次攫住了所有人。連那片血跡都成了活物？！
“不能…不能待在這里了！”王強喘著粗氣，血淋淋的手還在發(fā)抖，他環(huán)顧四周，目光落在餐廳通往住宿區(qū)的厚重玻璃門，“回房間！鎖上門！至少…至少先離開這里！” 這個提議立刻得到了所有幸存者的響應(yīng)。離開這個懸掛著尸體的地獄，似乎成了眼下唯一能抓住的稻草。
人群如同驚散的羊群，互相推搡著、擁擠著，跌跌撞撞地沖向那扇通往住宿區(qū)的玻璃門。恐懼讓他們失去了理智，只想盡快逃離這血腥的現(xiàn)場。何東然和姍姍架著幾乎失去意識的陳可奕，張東東在一旁幫忙護著，艱難地跟在人群后面。
走廊的光線依舊昏黃慘淡，彌漫著揮之不去的腥臭和消毒水混合的刺鼻氣味。地毯上的粘液痕跡似乎更寬了，墻壁上的那個凹陷像一張咧開的怪嘴，嘲笑著他們的逃亡。
恐慌在狹窄的空間里發(fā)酵。有人因為推搡而咒罵，有人因為踩到粘液而滑倒尖叫。氣氛緊繃到了極點。
姍姍扶著可奕，艱難地跟在何東然身后?？赊鹊纳眢w越來越沉，意識模糊，腳步虛浮。突然，可奕腳下一軟，整個人向前栽倒！姍姍驚呼一聲，被她帶著也失去了平衡，身體踉蹌著向旁邊歪倒！
而她的旁邊，就是墻壁！
就在她身體傾斜，眼看要撞上冰冷墻壁的瞬間，眼角余光猛地瞥見——就在她即將倒下的位置，墻壁與深色地毯的交界處，不知何時出現(xiàn)了一小片顏色更深的污漬！
那污漬的形狀不規(guī)則，顏色暗沉發(fā)黑，像一塊凝固的陰影。但就在她目光觸及的剎那，一股強烈的、如同被無數(shù)冰針刺穿的惡寒瞬間攫住了她的心臟！那不是普通的污漬！那感覺…和房間里墻角的污漬一樣！帶著一種凝固的、深淵般的死寂和惡意！
“別碰！” 一個念頭如同閃電般劃過姍姍的腦海！她想收住腳步，想躲開，但身體失衡帶來的慣性讓她根本無法控制！
眼看她的腳就要踏上那片不祥的陰影！
“姍姍小心！”
一聲爆喝在耳邊炸響！一道身影以驚人的速度和力量猛地從側(cè)面撞開了她！
是張東東！
他一直在旁邊護著她們，時刻注意著姍姍的情況。在姍姍被可奕帶倒，身體歪向那片污漬的瞬間，他沒有任何猶豫，本能地撲了上去，用自己的身體狠狠撞開了姍姍！
姍姍被撞得一個趔趄，摔倒在旁邊干凈的地毯上，懷里的可奕也滾落在地。
而張東東自己，卻因為全力撞擊姍姍而失去了平衡，那只支撐身體的右腳，不偏不倚，整個腳掌，重重地踩踏在了那片深黑色的污漬之上！
時間，仿佛在這一刻被無限拉長、凝固。
張東東的身體保持著前沖撞開姍姍的姿勢，僵在了原地。他的右腳，穩(wěn)穩(wěn)地踩在那片污漬的中心。
他臉上的表情，從奮力一搏的決絕，瞬間凝固，然后扭曲成一種無法形容的、極致的驚駭！他的眼睛猛地瞪大到極限，眼球幾乎要凸出眼眶，死死地盯著自己踩在污漬上的那只腳！
“呃…呃…” 他的喉嚨里發(fā)出被扼住般的、意義不明的咯咯聲。
下一秒，異變陡生！
那片原本只是顏色深沉的污漬，在張東東踩踏上去的瞬間，驟然“活”了過來！它不再是靜止的陰影，而是瞬間化為粘稠、翻滾、如同擁有生命般的暗紅色血漿！那血漿如同無數(shù)條細小的、貪婪的毒蛇，順著張東東的鞋面、褲腳，瘋狂地向上攀爬、纏繞！
“啊——?。?！” 張東東終于發(fā)出了一聲凄厲到不似人聲的慘嚎！那聲音充滿了極致的痛苦和無法理解的恐懼！
更恐怖的事情發(fā)生了！
他踩在血泊中的那只腳，連同腳踝和小腿的一部分，如同陷入了一個無形的、強力旋轉(zhuǎn)的泥沼！周圍的墻壁和大理石地面，瞬間變得如同流動的、粘稠的瀝青！一股強大到無法抗拒的、非人的吸力，死死地拽住了他的腿！
“東東！” 姍姍剛從地上爬起來，看到這一幕，魂飛魄散！她不顧一切地撲過去，伸手想去抓張東東的手臂！
“別碰他??！” 何東然目眥欲裂，怒吼著沖上前，一把死死抱住姍姍的腰，用盡全身力氣將她向后拖拽！他看得更清楚，那翻滾的血漿和扭曲的空間，散發(fā)著致命的危險氣息！
“不！東東?。 ?姍姍撕心裂肺地哭喊，眼睜睜看著張東東的身體被那股恐怖的力量瘋狂地向墻壁里拖拽！
張東東的整個右腿，膝蓋以下，已經(jīng)完全陷入了那流動的、如同活物的墻壁和地面之中！他雙手徒勞地揮舞著，瘋狂地抓撓著旁邊光滑的墻壁，指甲在堅硬的墻面上刮擦出刺耳的聲音，留下幾道帶著皮肉和血痕的慘烈抓痕！他英俊的臉龐因為極致的痛苦和恐懼而扭曲變形，暴突的眼球死死地盯著姍姍，眼神里充滿了無法言說的絕望、痛苦，還有一絲…瞬間閃過的、未曾說出口的眷戀。
“救…我…姍…” 他最后一個字被堵在了喉嚨里。
那股力量猛地增強！
“噗嗤——”
一聲令人頭皮發(fā)麻的、如同濕布被強力撕扯開的悶響！
張東東的身體，如同被一只無形的巨手狠狠拽住，以更快的速度、更猛烈的力量，被拖向墻壁！
他的腰腹、胸膛、肩膀…瞬間沒入！
“不——?。?！” 姍姍發(fā)出絕望的尖叫，淚水模糊了視線。
張東東最后留在外面的，只有一只瘋狂揮舞、試圖抓住什么的手，以及那雙死死盯著姍姍、凝固著無盡痛苦和絕望的眼睛！
然后，一切都消失了。
“砰！”
一聲沉悶的撞擊聲。墻壁和地面瞬間恢復(fù)了堅硬冰冷的常態(tài)，仿佛剛才那恐怖的一幕只是幻覺。那片暗紅色的污漬也消失得無影無蹤，只在光潔的墻面上，留下一個極其短暫、極其淺淡的、如同水印般的人形凹陷輪廓，以及旁邊幾道觸目驚心、帶著皮肉碎屑和暗紅血痕的抓撓印記。
幾秒鐘后，連那淺淡的輪廓也如同被無形的橡皮擦抹去，徹底消失。
墻壁光滑如初。
地面干凈冰冷。
走廊里，死寂得如同真空。
只有姍姍撕心裂肺的哭喊在回蕩，以及旁邊陳可奕昏迷中發(fā)出的痛苦呻吟。
所有人都像被石化了一樣，僵立在原地，臉上毫無血色，眼神空洞，嘴巴無意識地張著，無法消化眼前這超越認知的、瞬間發(fā)生的恐怖死亡。一個活生生的人，就在他們眼前，被一面墻…“吃”掉了？！
王強臉上的暴戾被極致的恐懼取代，他像見鬼一樣看著那面恢復(fù)原狀的墻壁，踉蹌著后退幾步，一屁股跌坐在地毯殘留的粘液上，也渾然不覺。
何東然死死抱著癱軟哭泣的姍姍，他的手臂肌肉賁張，身體也在微微顫抖，看向那面墻壁的眼神充滿了驚駭和難以置信。他第一次如此清晰地感受到，在這座度假村里，死亡不是來自看得見的怪物，而是來自無處不在、無法理解的…規(guī)則！觸碰即死！
姍姍的哭聲漸漸變成壓抑的嗚咽，巨大的悲傷、恐懼和深深的自責(zé)將她淹沒。她看著那面光滑如初、仿佛什么都沒發(fā)生過的墻壁，看著地上殘留的幾道微不可查的抓痕，張東東最后那絕望痛苦的眼神如同烙印般刻在她的腦海里。是因為她…都是因為她！如果不是為了救她…
“呃…嘔…” 懷里的陳可奕突然發(fā)出一聲痛苦的呻吟，身體猛地抽搐了一下，毫無征兆地嘔吐起來！她吐出的不是食物殘渣，而是粘稠的、如同膠水般的暗灰色粘液！粘液中，夾雜著大量清晰可見的、如同活物般微微蜷曲蠕動的灰絲！
“可奕！” 姍姍的悲痛被這突如其來的變故打斷，她手忙腳亂地扶住可奕。
陳可奕吐完后，身體徹底軟倒，再次陷入深度昏迷，臉色灰敗得如同蒙上了一層死灰的石膏，呼吸微弱得幾乎停止。
“可奕！可奕你醒醒！” 姍姍拍打著她的臉，聲音帶著哭腔和絕望。
就在這時，一個冷靜得近乎冷酷的聲音，在死寂的走廊盡頭響起：
“別碰她吐出來的東西。離那面墻遠點。不想像他一樣消失的話。”
聲音不高，卻帶著一種奇特的穿透力，瞬間壓過了姍姍的哭喊和眾人的抽氣聲。
所有人如同受驚的兔子，猛地循聲望去。
走廊盡頭的陰影里，不知何時站著一個男人。
他身材高瘦，穿著深灰色的沖鋒衣，背著鼓鼓囊囊的登山包，面容冷峻，五官線條分明，眼神銳利得像鷹隼，在昏黃的壁燈光線下，閃爍著一種與周圍絕望恐慌氛圍格格不入的、近乎非人的冷靜。他看起來二十七八歲，風(fēng)塵仆仆，臉上沒什么表情，只是靜靜地看著這邊一片狼藉的慘狀，看著那面吞噬了張東東的墻壁，看著昏迷不醒、吐出詭異灰絲的陳可奕，眼神里沒有同情，沒有恐懼，只有一種深沉的、洞悉一切的凝重。
他一步步走來，腳步聲沉穩(wěn)，踏在粘膩的地毯上，發(fā)出輕微的噗噗聲。隨著他的靠近，一股淡淡的、類似硫磺和草藥混合的奇特氣味飄散過來，竟奇異地沖淡了一絲走廊里彌漫的腥臭。
他在距離人群幾步遠的地方停下，目光掃過癱軟的姍姍、抱著她的何東然、昏迷的可奕，以及周圍如同驚弓之鳥的幸存者們，最后定格在剛才張東東消失的那片墻壁上。
“你…你是誰？”王強坐在地上，聲音顫抖地問，帶著劫后余生的警惕。
男人沒有立刻回答。他蹲下身，從背包側(cè)袋里掏出一個小巧的銀色噴壺，對著墻壁上剛才出現(xiàn)污漬和抓痕的位置，以及地毯上殘留的可奕吐出的灰絲粘液，小心地噴灑了一些無色的液體。液體接觸到殘留物，發(fā)出極其輕微的“滋滋”聲，升起一縷幾乎看不見的、帶著硫磺味的白煙。那些灰絲粘液迅速萎縮干涸，失去了活性。
做完這一切，他才站起身，目光平靜地看向何東然和姍姍，或者說，主要是看向姍姍懷中昏迷不醒的陳可奕。
“我叫蘇安。”他的聲音依舊沒什么起伏，卻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份量，“至于我是誰不重要。重要的是，如果你們還想活著看到明天的太陽——如果這里還有‘明天’這個概念的話——就必須立刻離開這條走廊。剛才那個，”他指了指墻壁，“是‘標(biāo)記’。新鮮的血跡、特殊的污漬、特定的圖案…在這里，都可能是‘標(biāo)記’，是‘規(guī)則’的具象。觸碰，就是觸發(fā)。觸發(fā)，就是死亡?！?/p>
他頓了頓，目光再次落在陳可奕灰敗的臉上，眼神深處似乎掠過一絲極其復(fù)雜難明的情緒，聲音低沉了幾分：“還有她…你們的朋友…她的情況很糟。比你們想象的要糟得多。留在這里，只會讓她死得更快，而且…會引來更麻煩的東西?！?/p>
蘇安的話如同冰冷的鐵錘，敲碎了幸存者們最后一絲僥幸。規(guī)則？標(biāo)記？觸碰即死？陳可奕會引來更麻煩的東西？
絕望的陰云更加沉重地壓了下來。
何東然扶著幾乎虛脫的姍姍，警惕地盯著這個突然出現(xiàn)的、神秘而冷靜的男人。姍姍則緊緊抱著昏迷的可奕，看著蘇安那張冷峻的臉，看著他那雙仿佛洞悉一切卻又深不見底的眼睛，一個念頭如同閃電般劃過她混亂而悲痛的腦海：
這個蘇安…他似乎…知道這里發(fā)生了什么！他或許…是唯一的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