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紅的蓋頭沉重地壓在頭頂,眼前只剩一片刺目的、令人窒息的猩紅。
花轎狹小的空間里,濃郁的熏香也掩蓋不住新木散發(fā)出的生澀氣味,混合著轎夫們沉悶的腳步聲和街道兩旁模糊不清的喧鬧,像一張無形的大網(wǎng),緊緊纏繞著我。
掌心,那枚九陽融雪丹圓潤的輪廓透過薄薄的荷包布料傳來一絲微弱的暖意,是我此刻唯一的依仗和定心石。
瑞王府…歐陽瑞…玄冥寒毒…還有父親袖中那包蝕骨牽機散……無數(shù)念頭在腦中翻騰,攪得人心神不寧。
花轎每一次輕微的顛簸,都像是命運不懷好意的嘲弄。
突然!
“吁——!”
“保護花轎!”
“有刺客!”
轎外猛地響起轎夫驚恐的嘶吼、侍衛(wèi)拔刀的鏗鏘聲、以及人群瞬間爆發(fā)的尖叫哭喊!
緊接著,是利器破空的凄厲銳響和沉悶的肉體撞擊聲!
來了!果然不會讓我安穩(wěn)踏入瑞王府!
我的心驟然縮緊,如同被冰水浸透!幾乎是同時,意念本能地沉入空間,試圖調(diào)動那僅存的微弱掃描能力——
警告!外部威脅等級:高危!空間能量儲備不足!基礎(chǔ)掃描功能受限!
緊急協(xié)議啟動:解鎖‘實時動態(tài)掃描(初級)’!能量消耗:持續(xù)型(低功耗)。
范圍:半徑三米。精度:中等。
冰冷的提示音帶著前所未有的急促!
一股奇異的暖流瞬間從眉心擴散開來,仿佛多了一只無形的眼睛!
雖然空間依舊黯淡,但一種全新的、如同漣漪般擴散開的感知力瞬間籠罩了以我為中心的三米方圓!
透過花轎并不厚實的木板和頂棚,我“看”到了!不是視覺,而是一種清晰無比的動態(tài)輪廓勾勒!
一個矯健如豹的黑影,如同鬼魅般從街道旁酒樓的二樓窗口飛撲而下!
手中一柄閃爍著幽藍寒光的短刃,精準地蕩開兩名侍衛(wèi)倉促格擋的長刀!
動作快得只剩殘影!另外三個方向,又有兩道黑影如同毒蛇出洞,從混亂的人群中暴起,直撲花轎!
他們配合默契,目標明確——不是殺人,而是沖轎!
“保護大小姐!”侍衛(wèi)首領(lǐng)的怒吼帶著絕望。但刺客的速度太快,角度太刁鉆!
一名刺客的短刀已經(jīng)狠狠劈砍在花轎側(cè)面的木板上!
咔嚓!木屑飛濺!
刺耳的碎裂聲就在耳邊炸響!
一支冰冷、閃爍著不祥幽藍光芒的弩箭,如同毒蛇的獠牙,從那破開的縫隙中,帶著死亡的尖嘯,直射我的面門!
箭頭所指,正是蓋頭下我咽喉的位置!
快!太快了!快到思維都來不及轉(zhuǎn)動!身體的本能在尖叫!躲不開!
就在這千鈞一發(fā)、生死一線的瞬間——
實時動態(tài)掃描鎖定:目標——淬毒弩箭!
軌跡預判:咽喉!
威脅度:致命!
冰冷的提示信息如同烙印般砸入腦海!
同時,一股微弱卻精準無比的力量猛地從空間涌出,強行牽引著我的頭顱向左側(cè)偏移了……一寸!
噗嗤!
冰冷的劇痛瞬間從右肩胛下方傳來!
那支致命的弩箭,擦著我的頸側(cè)皮膚飛過,帶起一陣火辣辣的刺痛,最終狠狠扎進了我的肩窩!
巨大的沖擊力帶著我的身體狠狠撞在轎壁上,震得五臟六腑都在翻騰!
“唔!”劇痛讓我悶哼出聲,眼前陣陣發(fā)黑。溫熱的液體迅速浸濕了嫁衣的布料,濃重的血腥味在狹小的空間彌漫開來。
但更可怕的是,一股陰冷刺骨、仿佛能凍結(jié)血液的寒意,正以箭傷為中心,瘋狂地向四肢百骸侵蝕!
肩膀瞬間麻木,半邊身體如同浸入冰窟!
警告!檢測到高濃度‘玄冥寒毒’侵入!與目標‘瑞王府嬤嬤’殘留寒毒特征匹配度:99.7%!毒素正在擴散!
空間的提示音尖銳得刺耳!
玄冥寒毒!又是玄冥寒毒!這刺客的目標,根本不是簡單的破壞婚禮!
他們是要用這劇毒,在花轎里就無聲無息地要了我的命!嫁禍給誰?混亂的現(xiàn)場?還是……瑞王?
外面的打斗聲更加激烈,刀劍碰撞聲、慘叫聲、重物倒地聲不絕于耳。
花轎被撞得劇烈搖晃,仿佛下一刻就要散架。我不能死在這里!絕不能!
劇痛和刺骨的寒意瘋狂撕扯著神經(jīng),冷汗瞬間浸透了內(nèi)衫。意念瘋狂催動空間:“分析毒素!壓制!快!”
毒素分析中……匹配數(shù)據(jù)庫……
壓制方案:局部高濃度酒精(75%+)沖洗,物理稀釋+暫時性抑制活性。需配合拔除毒箭!
提取:醫(yī)用級高濃度乙醇(500ml)!
一個沉重的、透明的玻璃瓶瞬間出現(xiàn)在我尚能活動的左手!
濃烈刺鼻的酒精氣味瞬間蓋過了血腥!沒有時間猶豫!也顧不上驚世駭俗!
“刺啦——!”
我咬緊牙關(guān),右手猛地抓住胸前嫁衣的衣襟,用盡全身力氣狠狠一撕!
脆弱的絲綢應聲而裂,露出右肩下方那個猙獰的傷口——
一支尾部帶著倒鉤的幽藍弩箭深深嵌入皮肉,周圍的血肉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得青紫、僵硬,散發(fā)著陰冷的寒氣!
“啊——!”劇烈的動作牽扯到傷口,痛得我眼前發(fā)黑,幾乎暈厥。
我顫抖著擰開玻璃瓶的蓋子,濃郁的酒氣沖天而起!
在轎外激烈的廝殺聲和轎內(nèi)自己粗重喘息聲的掩蓋下,我猛地將瓶口對準了那汩汩冒血、泛著青紫寒氣的傷口!
嘩啦——!
冰冷的、如同火焰般灼燒的高濃度酒精,如同瀑布般狠狠沖刷在傷口上!
“呃啊——?。?!”
無法形容的劇痛!仿佛有無數(shù)燒紅的鋼針同時扎進了傷口,又狠狠攪動!
比箭傷本身還要痛苦十倍、百倍!我身體猛地弓起,像一只被扔進沸水的蝦米,牙齒死死咬住下唇,瞬間鮮血淋漓!
眼前金星亂冒,視野邊緣開始發(fā)黑,幾乎要當場昏死過去!
但那股瘋狂肆虐的、凍結(jié)一切的陰寒感,在這烈火的灼燒下,竟真的被強行遏制了一瞬!麻木的肢體恢復了一絲知覺!
就是現(xiàn)在!
意念再次瘋狂驅(qū)動空間:“手術(shù)鉗!提??!”
一柄閃爍著冰冷金屬光澤、帶著精密齒紋的鉗子出現(xiàn)在左手!
我甚至來不及感受它的觸感,所有的意志、所有的力量都灌注在右手上!
右手死死抓住那冰冷刺骨、帶著倒鉤的箭桿末端!
“嗬——!”喉嚨里發(fā)出一聲野獸般的低吼!
右手用盡全力向外猛拔!
同時,左手的鉗子精準地探入血肉模糊的傷口,死死夾住箭桿前端靠近倒鉤的位置,配合著向外拉扯!
噗嗤——!
箭矢帶著倒鉤,硬生生從皮肉中撕扯出來!帶出一大塊模糊的血肉!
劇烈的疼痛如同海嘯般瞬間將我淹沒!眼前徹底一黑!
在意識徹底沉入黑暗深淵的前一剎那,殘存的視覺和那剛剛解鎖的“實時動態(tài)掃描”能力,捕捉到了花轎外那驚心動魄的一幕——
那名最初從酒樓躍下、身手最為凌厲的刺客首領(lǐng),正被一名悍不畏死的侍衛(wèi)死死抱住了一條腿!
他手中的幽藍短刃反手一揮,割開了侍衛(wèi)的喉嚨!滾燙的鮮血噴濺而出!
就在他掙脫束縛、準備再次撲向花轎的瞬間,劇烈的動作使得他緊束的夜行衣袖口猛地向上滑開了一截!
蒼白的手腕!在那蒼白的皮膚上,赫然印著幾點幽藍色的斑點!
那藍色深邃、冰冷,如同凝結(jié)的鬼火!
與那瑞王府老嬤嬤手腕上的斑點,一模一樣!玄冥寒毒的殘留特征!
而就在這驚鴻一瞥的瞬間,那刺客首領(lǐng)因為侍衛(wèi)瀕死反撲的力道,身體有一個極其短暫的失衡,
蒙面的黑巾被一股噴濺的鮮血微微沖開了一角!
露出了小半張臉的下頜線條和……小半片緊抿的、毫無血色的薄唇!
就是這驚魂一瞥的半張臉,如同烙印般刻入了我即將消散的意識深處!
嗡——!
意識沉淪的黑暗虛空里,那個冰冷的空間提示音,帶著前所未有的清晰和震動,如同驚雷般炸響:
面部輪廓捕捉分析:目標刺客(首領(lǐng))!
特征比對數(shù)據(jù)庫:秦府內(nèi)宅影像記錄(低清存檔)!
關(guān)鍵匹配項:下頜骨角度、鼻梁高度、唇形……
相似度關(guān)聯(lián)指向:秦慕柔(相府庶女)生母——二姨娘張嫚嫚!
血緣關(guān)系概率估算:85%(高度疑似直系血親)!
張嫚嫚?!二姨娘?!秦慕柔的生母?!血緣關(guān)系85%?!
這刺客……是二姨娘的……至親?!
這個石破天驚的念頭,如同最后一道撕裂黑暗的閃電,狠狠劈在我的意識上!
帶來無與倫比的震撼和徹骨的寒意!隨即,無邊的黑暗徹底吞噬了一切……
……
意識如同沉在冰冷粘稠的深海,無數(shù)的碎片在黑暗中沉浮、碰撞。
父親秦震銘那張?zhí)搨蔚?、深不可測的臉……張德海那刻薄譏誚的眼神……老管家秦??瘸龅暮谘?/p>
柴房中升騰的丹爐金光和那威嚴的醫(yī)圣虛影……嬤嬤手腕上刺眼的幽藍斑點……花轎外噴濺的滾燙鮮血……那支冰冷刺骨、泛著幽藍的毒箭……
還有……還有那驚鴻一瞥間,刺客首領(lǐng)手腕上同樣的幽藍斑點,以及黑巾下露出的、與二姨娘張嫚嫚高度相似的下頜與薄唇!
二姨娘!張嫚嫚!那個在相府內(nèi)宅中總是低眉順眼、沉默寡言,卻能將父親哄得服服帖帖的女人!
她的至親?派出了攜帶玄冥寒毒的刺客,在我嫁入瑞王府的路上截殺?!
劇痛如同潮水般退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沉重的、仿佛被巨石壓住的麻木,以及深入骨髓的冰冷。
耳邊似乎有模糊的人聲,像是隔著一層厚重的水幕。
“醒了!王妃娘娘醒了!”一個帶著驚喜的、略顯蒼老的女聲響起,距離很近。
眼皮沉重得像墜了鉛塊。
我費力地掀開一絲縫隙,刺目的光線讓眼前一片模糊的暈眩。過了好幾息,視野才漸漸清晰。
映入眼簾的,是陌生的、華麗的承塵。繁復的雕花,深沉的紫檀木色,空氣里彌漫著濃重的藥味和一種陳舊的、屬于深宅大院的沉郁氣息。
我躺在一張寬大柔軟的拔步床上,身上蓋著錦被。
右肩下方傳來陣陣鈍痛和刺骨的寒意,提醒著花轎中那驚魂一幕并非噩夢。
傷口顯然被仔細包扎過,厚厚的繃帶纏繞著。
床邊,站著幾個人。
離我最近的,是一個穿著暗青色細棉布褂子、頭發(fā)梳得一絲不茍、面容嚴肅刻板的老嬤嬤。
正是瑞王府的那位!
她此刻正微微俯身,那雙深陷的眼睛緊緊盯著我,里面沒有了前兩次的探究和復雜,只剩下一種近乎審視的冷靜和……
一絲不易察覺的凝重。是她救了我?
她身后,還垂手侍立著兩個穿著水綠色比甲、低眉順眼的小丫鬟,大氣不敢出。
“王妃娘娘感覺如何?可還有哪里不適?”
老嬤嬤開口了,聲音如同她的人一樣,平淡無波,聽不出絲毫關(guān)切,更像是在確認某種狀態(tài)。
王妃娘娘……這個陌生的稱呼讓我心頭泛起一絲冰冷的漣漪。
我真的已經(jīng)到了瑞王府?嫁給了那個癱瘓的、身中玄冥寒毒的歐陽瑞?
我張了張嘴,喉嚨干澀得如同砂紙摩擦,火辣辣地疼,只發(fā)出一點微弱的氣音。
“快,給王妃娘娘喂些溫水?!崩蠇邒邔ι砗蟮男⊙诀叻愿赖?,目光卻依舊沒離開我的臉。
溫熱的水流滋潤了干涸的喉嚨,帶來一絲微弱的力氣。
我艱難地轉(zhuǎn)動眼珠,目光落在老嬤嬤那攏得嚴嚴實實的暗青色袖口上。
花轎外刺客手腕上那幽藍的斑點,與她手腕上的……一模一樣!玄冥寒毒!這毒,究竟牽連著多少人?
“嬤嬤……”我聲音嘶啞微弱,帶著劫后余生的驚悸和茫然,“……是您救了我?外面……那些刺客……”
“老奴姓孫,王妃娘娘喚老奴孫嬤嬤即可?!?/p>
孫嬤嬤語氣依舊平板,既沒有承認也沒有否認我的問題,只是陳述道,“刺客已盡數(shù)伏誅,或當場斃命,或自絕。
娘娘吉人天相,箭傷雖險,幸未傷及要害,已由府中醫(yī)官處理妥當。王爺……王爺亦已知曉此事,甚為關(guān)切。”
她的回答滴水不漏,避開了所有關(guān)鍵信息。伏誅?自絕?死無對證!至于歐陽瑞的“關(guān)切”……
一個口不能言、纏綿病榻的癱子,他的“關(guān)切”又能如何?
關(guān)切?我心中冷笑。怕是更關(guān)切我這顆棋子是否還能用,是否還能替他擋下明槍暗箭吧?
我的目光狀似無意地掃過房內(nèi)陳設,最終落在不遠處一張紫檀木圓桌上。
桌上放著一個托盤,托盤里,赫然是幾樣從花轎里清理出來的、屬于我的“遺物”——那個被撕破、沾染了大片暗紅血跡的舊荷包,還有……
那支被拔下來的、閃爍著幽藍寒光的弩箭!
箭頭的倒鉤上,還沾著些許凝固的暗色血塊和……一絲被烈酒沖刷后依舊殘留的、肉眼幾乎看不見的淡青色霜痕!
孫嬤嬤順著我的目光也看到了那支毒箭,她刻板的臉上沒有任何表情,但攏在袖中的枯瘦手指,卻幾不可察地微微蜷縮了一下。
她在緊張?還是……在確認什么?
“那箭……”我虛弱地開口,聲音帶著恐懼的顫抖,“……好冷……扎進來的時候,像……像要把血都凍住……”
孫嬤嬤的眼神驟然一凝!如同鷹隼般銳利地刺向我!那目光仿佛要穿透我的皮肉,直抵靈魂深處!
她緊緊盯著我的眼睛,似乎在判斷我話語的真?zhèn)危窃诿枋稣鎸嵉母惺?,還是……意有所指?
“王妃娘娘受驚了?!?/p>
半晌,她才緩緩開口,聲音低沉了幾分,帶著一種刻意的安撫,
“此等宵小,竟敢行刺王妃,其罪當誅!娘娘放心,王爺定會徹查此事,給娘娘一個交代?!?/p>
徹查?交代?我心中冰冷一片。
這刺客用的毒,和你孫嬤嬤身上的毒,分明同源!
你們?nèi)鹜醺畠?nèi)部,真能查得清?還是說,這本就是一場自導自演的戲?
我沒有再追問,只是疲憊地閉上了眼睛,仿佛被巨大的驚嚇耗盡了所有力氣。
但我的意識卻異常清醒,如同冰封的湖面下洶涌的暗流。
孫嬤嬤見我閉目,便不再多言,對兩個小丫鬟低聲吩咐了幾句好好伺候,便悄無聲息地退了出去,腳步輕得像貓。
房間內(nèi)只剩下我和兩個小丫鬟。濃重的藥味和死寂沉沉的氛圍壓得人喘不過氣。
我閉著眼,右肩的傷口在藥力的作用下傳來陣陣麻木的鈍痛,但更深的寒意卻從心底蔓延開來。
玄冥寒毒……花轎截殺……刺客首領(lǐng)與二姨娘張嫚嫚高度相似的面容……85%的血緣概率……
二姨娘!相府里那個看似無害的女人!她竟與這瑞王府的寒毒、與這場致命的刺殺有著如此深的牽連?
是她自己的意思?還是……背后站著父親秦震銘?甚至是……宮里那位?
父親袖中的蝕骨牽機散,孫嬤嬤手腕的寒毒藍斑,花轎外刺客的同源毒箭和那張與二姨娘酷似的臉……
一條條冰冷的線索如同毒蛇,在黑暗中悄然游弋、纏繞,勾勒出一張巨大而猙獰的網(wǎng)。
而我,秦慕語,這個被強行推入棋局的替嫁嫡女,似乎正站在了這張網(wǎng)最脆弱、也最危險的節(jié)點上。
瑞王府,果然是個吃人不吐骨頭的魔窟。
但這潭水,比我想象的更深,也更渾濁。
我緩緩睜開眼,目光再次投向桌上那支幽藍的毒箭。
箭頭的寒芒,在昏暗的光線下,閃爍著噬人的冷光。
歐陽瑞,我的“夫君”,你在這張網(wǎng)里,又扮演著什么角色?是待宰的羔羊,還是……潛伏的毒蛇?
我輕輕動了動尚能活動的左手,指尖隔著錦被,無意識地摩挲著藏在貼身衣物內(nèi)側(cè)、那枚溫潤的九陽融雪丹。
丹藥的暖意微弱,卻如同黑暗中的一點星火。
活下去。查清楚。這筆賬,一筆一筆,都要算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