潰不成軍!
看著曬谷場上東倒西歪、氣喘吁吁的村民們,蔡無敵緩緩收勢,一股難以言喻的落寞,如同深秋的寒霧,悄然爬上心頭。
無敵……真的是很寂寞喲。
這小小的蔡泥坳,終究是困不住真龍的。
“三日后,出山!”
蔡無敵如是說。
村民們?nèi)绯鲆晦H的挽留與勸阻,蔡嬸依舊給了一塊小石頭,特意叮囑道:“這護身符你貼身戴著!”
老黃狗依舊是用混濁老眼瞄了他幾眼。
…
出去的路,依舊是那條土路。
…
兔子,依舊是那只兔子。
“何方妖孽!驚擾本尊飲水,罪該萬死!” 蔡無敵全身“氣勢”勃發(fā),試圖震懾。
兔身攜裹著蠻橫的野性,直撲蔡無敵小腹!
“哼!不知死活!”
蔡無敵根本沒有把它放在眼里。
砰!
一聲悶響!
小腹劇痛瞬間傳遍他的全身,
“嗚哇…”
蔡無敵彎腰作嘔,但身子卻不曾后退一步,竟是硬生生扛住了。
“怎么回事?難道最近功力有所下降?居然被這野兔近了身?!”
這簡直就是奇恥大辱!
蔡無敵直起身子,正要有所動作。
野兔在半空滴溜翻了一個身,趁勢又撲了過來。
來勢更快!
蔡無敵慌亂中雙臂橫擋。
甫一接觸,蔡無敵的雙手就劇痛欲裂,隨即整個人踉蹌著向后滑退了五六步才勉強站穩(wěn),喉頭涌上一股血水,“噗!”
野兔落地后甩了甩頭,紅眼中兇光更盛,再次蓄力,準(zhǔn)備發(fā)動更猛烈的攻擊!
蔡無敵莫名有些心悸。
“這不應(yīng)該??!不應(yīng)該是我蹂躪它嗎?怎么反著來了…”
跑!這個念頭毫無征兆地占據(jù)了上風(fēng)!
劇痛下,他情不自禁地后退了一步。
隨即,一種羞恥感襲上心頭。
“肯定是我最近指導(dǎo)時太過專注,功力損耗過巨,要不然,一只兔子而已,不應(yīng)該是手到擒來嘛…”
容不得他再想,野兔的第三擊迅猛而至。
“??!”
慘叫聲中,蔡無敵被擊倒在地,腦袋重重磕在一塊凸起的巖石上,眼前一黑,徹底昏死了過去。
彌留之際,雙臂皮膚下有一道不易覺察的淡淡的金色紋路閃了數(shù)閃。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
意識艱難地掙扎著上浮。
蔡無敵猛地睜開眼!
熟悉的茅草屋,刺眼的陽光穿過破損的屋頂,直射在蔡無敵身上。
光束中有粉塵顆粒飄蕩游走,空氣中夾雜著泥土和干草的氣味。
頭,莫名其妙的痛。
手,酸脹無比,說不出來的難受。
蔡無敵迷迷糊糊坐起,捏了捏太陽穴,又按摩了下雙臂:“奇怪,按了也不痛啊,為什么腦子里會有痛楚的記憶?睡迷糊了嗎?”
門外響起蔡嬸的大嗓門:“無敵!該起床了!太陽都曬屁股了!大伙都在等著你呢。”
蔡無敵莫名有些煩躁。
以往樂此不疲的指導(dǎo),此刻竟讓他有了難以言明的厭倦。
“許是練功太過,心神不寧!”
蔡無敵拍了拍臉后跳下床,聲音中卻帶著一絲連他自己都未察覺的暴躁:“嬸!別催!本尊這就來!”
蔡無敵推門而出,大步走向曬谷場,開啟新一天的“指點江山”。
老槐樹下,缺牙老頭們慢悠悠曬著太陽。
老黃狗吐著泛黑的舌頭,慢吞吞地挪到了曬谷場邊,用混濁的雙眼注視著場間。
場中央,蔡無敵負手而立,昂然道:“蔡伯、嬸、張叔,還有鐵蛋兒。放心,少不了你,小花…”
嗯?小花?有這個人么?雖是我脫口而出,但總覺得很拗口…
蔡無敵掠過的手指又指了回來,驚疑道。
“無敵哥哥,你是不是睡蒙了?她是我姐姐啊。”
“噢,對對,我昏頭了…你們一起上吧!……今日,本尊就讓你們見識見識我的厲害!”
幾人依言圍了上來。
“看掌!”
蔡無敵習(xí)慣性地清喝一聲,身形晃動,右掌帶著“呼嘯之風(fēng)”拍向蔡伯肩頭。
這一掌,在他的設(shè)想中,足以讓后者瞬間喪失“戰(zhàn)斗力”。
就在掌心將將觸及蔡伯衣衫的剎那,一股微弱但清晰的灼熱感猛地從蔡無敵掌心竄起,仿佛手中捏了個火苗!
蔡無敵驚嚇下,動作一僵,伸出的手掌便停了下來。
蔡伯正打算順勢倒地呢,眼見他手掌停住不前,只好側(cè)過身問道:“咋了?無敵?沒吃飽?”
這一瞬間的蔡無敵,已經(jīng)聽不到外界的聲音,整個人沉浸在方才的“錯覺”中。
這股灼熱感來得快去得更快,掌心皮膚光滑依舊,但蔡無敵的心臟卻不受控制地狂跳起來。
“為什么出掌的剎那,居然將蔡伯想象成了兔子?我甚至想一掌拍死了他?!?/p>
短暫的慌神后,蔡無敵收回手,強裝鎮(zhèn)定,“沒…沒事!再來!”
他壓下驚疑,將目標(biāo)轉(zhuǎn)向蔡嬸,手掌拍向簸箕下方。
這時,掌心,那股灼燒感再次襲來。
“哎…
喲??”
蔡嬸雙手抓著簸箕,正要甩出去,卻見蔡無敵的手停在下面,未曾碰到簸箕。
不由得驚愕道:“你倒是打它呀?咋了?真沒吃飽?”
蔡無敵下意識后退一步,臉上“第一次”露出了慌亂。村民們面面相覷,場上的氣氛變得古怪起來。
“無敵哥哥?”鐵蛋兒怯生生地叫了一聲。
蔡無敵再次回過神:“今日…今日到此為止!本尊略有心得,需獨自參悟一下!”
他幾乎是落荒而逃,在村民們的不解中,快步?jīng)_出了曬谷場。
蔡無敵沒有回家,而是鬼使神差地跑向了村西頭。
那里有口廢棄古井。
蔡無敵背靠著冰冷的井沿石壁,大口喘著氣。他伸出雙手,攤開在眼前,反復(fù)查看。
皮膚光滑,毫無異狀。
“幻覺?還是說…走火入魔了?”
蔡無敵很是煩躁,毫無征兆地揮起拳頭,砸在旁邊的石壁上!
咚!
一聲悶響,石屑飛濺。
要是鐵蛋兒在這的話,肯定會大叫起來,說他沒騙人,無敵哥哥真的把石頭都砸碎了。
不過此刻沒有驚呼,只有嬌叱:“放肆!”
這一聲呵斥清冷如冰泉,仿佛穿透了時空的阻隔。雖然音量不大,但自帶一股難以言喻的威嚴。
蔡無敵茫然抬頭。
只見一名身穿月白勁裝的少女,輕盈地落在廢棄古井的井沿之上。
她的身姿纖細,挺拔如青松翠竹,烏黑的長發(fā)并未束起,如瀑般垂落至腰際,只在鬢邊別了一枚小巧的、形如冰晶的玉簪。
五官雖精致絕倫,但看去生人勿近,應(yīng)該是個不易親近的主。
蔡無敵張著嘴,一副豬哥模樣,煩躁早就一掃而空,取而代之的是驚愕與諂媚:“哇~~仙…仙…仙子?”